事实上并非我不想弄清此事背后的主使,关键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赵妍不可能知道它们的底细,虽然她命数富贵、怨气深重,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枚上好的玄境棋子罢了,棋子所能知道的东西,我此刻也已经心中有数了。
我之所以不由分说,直接送她上路,看似是没把她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里,实则也是怕夜长梦多,如果她揪住韩能的事不放,纠缠下去也是个麻烦。
万一被暗中窥伺的那些东西,借机看破我只是初入圣境的实质,那就真凶险了。
从今天它们落荒而逃的德行来看,我的表现应该足以震住它们,东宁又能消停几年了。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叹息,要不是师父走的早,哪用我在这装腔作势,以师父圣境巅峰半步长生的实力,什么魑魅魍魉敢在东宁的地头撒野!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收账走人,既要显得从容,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拖沓。
若是连账都不收就撤,不符合圣境强者的嚣张作风。
我把剩余的两把剔骨刀也插在地上,然后踢醒了韩能。
剥皮这一式虽然不伤被附身者的肉体,但韩能之前已经被鬼迷了不知几天,又被杨树那一脚踹在丹田上下,本就没剩几年的阳寿已经折腾得七七八八,此时人虽然醒了,却也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我自然不会可怜这种货色:“你儿媳妇就在刀里,她这一身怨气可是不小,浪费我三把寒铁宝刀才镇住,一把刀收你一万工本费,不多吧?承惠,八万大元,微信支付宝都行。”
果然不出我所料,韩能得知赵妍已去,立马翻脸赖账。
不过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把剔骨刀中仅剩的一丝赵妍的气息逼出来,吓得韩能立刻掏钱。
收了钱,拔了刀,杨树也已经将福禄拿到手回来了。
他看到韩能,一双虎眼当时就瞪了起来,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把韩能扇得一百八十度转体,狠狠摔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叫唤起来。
杨树还不解恨,抬脚要踹,却被我拉着出了门。
直到上了车,杨树还不忿忿不休:“你干啥拦着我,这老杂种,打死得了。”
“你以为他还能活多久?”
“活一天都是便宜他!”
“少废话,给孙哥打电话,让他来收拾残局。”
我口中的孙哥是我师父的朋友,本名孙志强,是东宁市民事协商管理局,第一训导大队的副队长,和我们算是老熟人,原本他只是管我们那片的片警,因为懂些常人不懂的手段,加上懂人情会办事,调到了邪管局出任训导副队长,而且眼瞅着职衔上那个副字也快去掉了。
民事协商管理局,我们都叫他邪管局,是为管理玄道佛儒等等化外之人所设立的部门。
邪管局明面上管理着民间团体、非常规俱乐部、同乡会之类的建设、审批,人员的注册登记等等事宜,实际上,就是管这些不听教化的邪人的,就算是山精鬼怪也难逃他们的五指山。而训导队更是邪管局直辖的暴力机关,足以让玄道佛闻名而色变。
当然,孙志强侦办的那些案子,一多半都是我师父送到他手上的,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一句,而且擅长处理那些常人看来棘手的问题,韩能这种人落在他手上,不用我打招呼,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保准比杨树办的利索。
我虽然答应给韩能续命两年,可没担保他这两年过得舒坦。
杨树打完电话,一边开车一边抛了个零钱包给我。
“孙哥说他马上就到。师哥,这趟咱也算没白来,这福禄还真新鲜,你看看。”
一个活尸罢了,福禄能好到哪去?
我有点纳闷的拉开零钱包的拉锁,只见里边收着颗人牙,不寻常的是,这人牙非白非黄,而是晶莹剔透的血红色,上边还有丝丝血气萦绕,触手温热。
“不错,赵妍的一身精血怕是都在这颗牙里了……”
说着说着,我突然意识到不对,精血如此凝实,可见花费的力气不小,以赵妍的能力根本做不到,显然是她背后的东西出了手。
可它们花这么大的力气,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她试探我?
它们心里应该清楚,即便我真的远不如我师父,但一个小小活尸也奈何我不得,就算能试探出我的虚实,它们趁机下手时,赵妍也只能碍事,不可能成为它们的臂助。
这些奸猾得成了精的东西,绝不会在棋子身上浪费一丝气力,这次是怎么了?
赵妍,韩能,韩添福。
想到此处,脑海中那个始终捉摸不到的念头突然清晰起来。
不好,竟然算漏了他!
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这一点,那韩添福虽说天生魂魄不全,可他却是赵妍的丈夫,如果只是有名无实还则罢了,万一他们曾经同房……
更要命的是,这小子虽然是个智障,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按赊刀人一贯的作风,不可能连问都不问,可今天我却对此只字未提!
以那些东西的奸猾,即便眼下还没有看破,事后也肯定会想到这一点。
“人算不如天算呐!”
想到这些,我顿时有些心神不宁。
就在我失神之际,手中人牙突然血光闪现!
一缕晦败之气从牙中钻出,顺着我的手指直窜心脉,我毫无防备,被它趁虚而入。
心口猛然绞痛传来,喉咙里一股咸腥不受压制的逆流而上,我忍不住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杨树见状猛踩刹车,在我跌撞之前抱住了我:“师哥,你怎么了!”
“别停,快走,快回店里,不然咱俩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