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见证过村子里的人是如何被苦役逼得家破人亡,并不想重复这个过程。
“跟我走!”六叔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抓住大儿子的手,强硬往外走,他们穿过寨子,出了寨门,走上下山大道。
“寨主会死的!”大儿子仍旧争辩,他很喜欢寨主,寨主带来新的生活,他们学会种植多种蔬菜,学会辨别各种野草,吃饱饭,日子安稳,没有官府打扰。
“他不死我们都得死,这么多铁,够咱们全部人都死上一遍!”
“可是现在日子很好,官府未必会查到这儿!”
“全村几百口人,难道就靠运气活着吗?”
“我肚子疼!想拉屎。”大儿子突然弯腰,不肯走,黄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六叔吓坏了,急忙问他怎么回事。
大儿子咬着后槽牙道:“许是吃坏肚子,我得拉屎。”
“谁让你胡乱吃东西的,快去。”
大儿子夹着屁股往路旁走去,很快就绕过一个小山头,大声道:“爹我在这儿拉,你等我会儿。”
“快点!”六叔找个石头坐下休息。
大儿子从山头后露个脑袋,看六叔坐下,慌不择路猛往后跑,爬坡时跑太快他被绊倒,手掌磕破,但他毫不在乎,把手捂衣服上,继续跑,绕过山,上大路,撒丫子狂奔。
他直接跑进作坊,看到吴方与寨主,正指挥众人制作农具。
“寨主,不好啦,不好啦!”大儿子边喊边跑进作坊,气喘吁吁,“我爹,我爹要去报官。”
陈锐没想过,六叔会顽固到这种程度,或许只是看到某种利益?
接到大儿子报告后,他就没心情分辨六叔究竟出于什么心理,独自跑出来把六叔拦下。
“六叔你为什么要报官?我对你不好吗?”
“我是为了全村人!为了让他们活下去!”
“给我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后你依然觉得要报官,我不再拦你。”
“我要是不给呢?”
“那我只好动手。”
“你敢!”六叔瞪大眼,抿着嘴,像头牛似的喘息。
陈锐道:“咱们的地太少,山里的地得铁器才能开垦,山上可以种果子,茶叶也得扩大,没有铁器我们什么都没有,眼下收的栗米刚够所有人吃,可是孩子呢?孩子会长大。
您的老二,一顿饭要吃不少,没有铁器,怎么活下去。
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你都不能等吗?”
陈锐成功拦下六叔,六叔跟他回去。
但是有人要倒霉了,夜晚每个人都能听到六叔大儿子的叫喊声,人们猜测六叔是用棍子还是鞋底抽打儿子,居然搞出这么强的效果。
第二天大儿子没出现。
陈锐的农具制作好了,那时已经是第二天半上午,所有人都集中到作坊里,观看这个新家伙,新犁子放地上,村子里最好的农活老手是财叔。
财叔望着犁子,摸摸这儿,摸摸那儿。
曲辕犁与后世的犁子不同,最大的区别在犁铧上,无论曲辕犁,还是直辕犁,都没有改变直铧,而陈锐设计时,设计成曲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