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李建放抖着缰绳,“眼瞎呀,往哪儿死的?”他把鞭子甩在牛背上,鞭子一头粗一头细,粗的地方,比我胳膊都粗,细的地方像李子华的辫档,这是他的利器,没把子力气,这东西你还直甩不起来,他闷头耕地,冷不丁发现了我,先是不屑,后是冲我睁牛蛋眼,“吁~!吁吁~!”他抖下缰绳,牛就站住了,把大鞭放在犁顶上,睥睨我一眼,“小黑子,你干什么来啦?”他把手上拐的烟袋拿下来,从袋子里搲一锅烟沫子,掏出烟火盒点燃,叭嗒叭嗒吸两口。
“我来干什么,你没点儿数?我想和你掰扯掰扯!”我笑笑,把腋下刀拿出来,往空中扔,再接住,“我听人说,你要把我屎打出来,我想试试,这不就省拉了吗?李建放,拿出你看家本领来,不用手下留情,现在开始,怎么样?”他下意识把手哆嗦着放在犁顶上,压住大鞭的柄子。
“我一鞭子能叫你回老家!李建木、林兰香怎么造出你这么个玩意儿?你想找茬,你想打抱不平,门都没有!从小看大,三岁知老,你就是牢门口货,尿斑未退,奶斑未掉,你再勾搭我女儿,我就弄死你!”
“吹牛皮谁不会?咱现在就叫个将军!谁弄死谁还一定!老小子,放马过来!你敢打李瑞芹,你打我一个试试?狗日的!”我学大人咬牙切齿。
“狗日下来的!我一鞭子抽死你!”他磕了烟袋锅,“有老生,无老教的东西!”
“你敢甩过来!我就敢剁过去!”
贾云跃在队屋仓库看得真切,“不好!这是要出事!”他赶紧锁了队屋的门,跑了出去,他挥一下手,“建放四哥,不可造次!”就赶紧往那儿跑。
他鞭子举起来,还未甩出去,我的石刀已经扔在飞向他的平行线上,带着“嗖嗖”的响声,说时迟,那时快,贾云金已经将李建放扑倒,刀子就从他身边飞过,一头栽进新翻的泥土里,“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干哪,不顾生死,你和他较什么劲?”贾云跃看向我,我手里举块砖头。
“再来!”
“李子北!放下!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万一刀飞上怎么办?”贾云跃坐在地上,很严肃指着我,“我可没得罪过你,你也敢拿砖头扔我?”
“我打我闺女,关他屁事?他硬要插一杠子,这就是个生葫头、二红砖!牢门口货!”李建放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拉贾云跃。
“不对吧?你不是要把我屎打出来嘛?我今个儿试试来啦!这还没有几个回合,就认?了?摽没摽出来?”
“李子北,见好就收哟!”他走过去,拾起我的石刀,送给我,“听我的!回家!”贾云跃想息事宁人。
“李建放,你给我听着,李瑞芹你要再打,看我怎么削你!要不你就试试!她是我的,你再打她,我就骟了你!”
“嘿!嘿嘿!她可是我闺女,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无理欺腥(方言:无教养。)个东西,什么玩意儿!”
我转身走了,这像一场暴风雨,很快席卷贾家沟,当然,李建放在我上学走了之后,又上我家,少不得谩骂,我妈又得给人陪笑脸,我那时就是这样浑不楞。
经过口口相传,就变了味,少不得有人添油加醋。
午后,阳光灼热,在人堆外的李宜忠,信步走到李瑞芹身后,“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的?他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就是有人稀罕这一款,且爱不释手,呀~!呀呀~!消肿了不少,我过去小瞧你了,你还真是慧眼识英雄,你喜欢青涩这一款,不嫌涩,不喂苦,你对他的好,他全扔沟里了,他能解你的风情吗?这一点,与李建木同工异曲呀,你长得裂裂巴巴,他……他包包裹裹,早了,他要懂你,至少五年,想想吧,那可是几大抱的日子!”
“你都风云成这样,贾家沟还呆得住?干脆,找个人嫁了,你的真情,他永远不会懂,我怎么看着你像童养媳?小丈夫大媳妇,这功能不配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