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灰之中带着一点半点的火光，恰似闪烁着神秘而诡异的森森鬼气。那火光映照着那人的面容，竟使得他眉目之间晶光莹然，仿若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如此气质，让李元狐不禁暗自忖道：他究竟是谁？

那人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开口道：“我不是陆家人，但这件事是我授意陆茜箐做的，她前些日子受了夙家的气。”

“你是谁？”

“诺冉。”

诺冉？

李元狐隐约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却一时没想来在哪里听说过。

诺冉对李元狐微微一笑：“李大人能查到这里，想必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李元狐冷道：“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陷害夙家小姐？”

诺冉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我怎么会陷害姐姐呢？我只是在试探你们的关系啊。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你在东粼为官，她在东粼开采黄金，你们一同离开云州…… 所以，你们在密谋什么？”

他话音一转，微眯的双眸之中，忽然露出一道缝隙，宛如森冷的寒芒在瞬间爆裂。

在这一瞬间，李元狐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不禁再次问道：“你是谁？”

此时的夜色更加深沉，仿佛无尽的黑暗即将吞噬一切。

诺冉微微扬起下巴：“你刚刚问过我的名字，现在是在问我的身份吗？可人为什么一定要说出自己身份？它能定义一个人的本质？还是说，一个没有明确身份的人，就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

李元狐道：“身份虽不能完全定义一个人，但在这世间，身份往往代表着责任与立场。”

诺冉轻笑一声，“责任与立场岂是那么容易判断的？你以为有了身份就能分辨清楚？这好像世间多少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做着邪恶之事。而那些没有身份之人，或许才是最纯粹的存在。”

李元狐：“……”

他被他问得微微怔住。

眼前这人言谈举止中透露出一种聪慧，但又似乎带着某种纯真和痴钝。这种矛盾的气质让李元狐感到好奇极了。

李元狐在诺冉的打量下慢慢笑了起来。

诺冉反而不解：“你笑什么？”

李元狐道：“我笑，是因为你这个人很有趣。所以，我很想认识你。”

“是吗？”诺冉轻叹一声，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之色。“我是皇十七子，当今太子的同胞兄弟。不知道你觉得这个身份怎么样？反正我不喜欢。”

李元狐微微一怔。

皇十七子，诺冉。

传言中的疯子吗？

李元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诺冉继续道：“那你呢？身为皇子，你可曾真心喜欢过自己的身份？若你不是这般尊贵的身份，或许此刻的你，早就自由了。”

也不知怎的，这两人对视之际，目光中竟悄然生出了些惺惺相惜之感，可与此同时，又有着难以言说的矛盾横亘其中。

李元狐轻叹一口气，目光投向诺冉正在焚烧的纸，问道：“你在祭奠谁？”

诺冉缓缓低下头，目光悠悠落在那些已然燃尽的灰堆之上。

深夜之中，那朦胧的雾气悄然弥漫开来，仿佛为那堆黑灰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而在那雾气里，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青烟袅袅升起，恍如幽冥之气般，令人心生寒意。

“是罗莱，我在找杀害罗莱的凶手。”

李元狐：“……”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那若有若无的青烟在缓缓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