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老秀才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姜篱来之前,经历那么多届县衙班子,可以说是媳妇熬成婆。
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死女人,居然像打落水狗那般将他们撵走?
所以他们一出衙门,立马去潘大人府上造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潘大人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一点,姜篱料想到了。
所以留下来的人,她立刻就给大家涨了俸禄,算绩效与奖金。
做文职自然没有跑腿的挣的多,但合算下来,薪水等于翻了倍。
当潘大人带着那两位老秀才冲入后堂找姜篱理论之时,根本不需要姜篱出面,那些拿着高薪的秀才们,已经帮她将烦恼挡在了门外。
不就应了那句话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姜篱欣赏了一场文人之间的唇枪舌战,没有硝烟的炮火,引经据典,舌灿莲花,吧啦吧啦,把那两位老秀才骂的,恨不得直接去跳粪坑!
潘大人就是根墙头草,平日里总说他的人他护着,现在真有事,他想着,过来也是潦草声援一番,不行就拉倒。
你要他不做这个官也要保下那两个秀才,他还没那么傻!
不过,来了这一趟,他也看出一点道道来了,姜篱这个丫头,一个月内就把衙门里里外外这些人聚拢起来,真是小看了这个姑娘的本事了。
十天他就有八天请假闲适在家,想着用这一招,就能让女县令忙得焦头烂额,哭诉县令不好当,进而卷铺盖走人。
如今这招是行不通了。
他立刻换了笑脸上来给姜篱作揖,“方才门外的黄榜,下官已经听了看了,想不到大人断案如神啊,此案错综复杂,换做别的县令来审,恐怕早就让陈伟之将那齐氏带走了,还得是女子,思路清奇,有不凡之处!“”
这句话让姜篱想起了原主在陛下面前,吏部尚书明褒实贬的那句话:
“女子不上战场,上战场必有其外科手段。”
他们都认为,男人主宰的世界女人进来插一手,依靠的绝非正大光明的手段,他们都认为女子是喜欢玩弄心机,阴鸷手段的物种。
那句话,是尚书帮原主讨人情吗?
非也,是尚书心疼他们男人,不想那些菁菁学子十几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当了官,却要因为一个诡案枉送性命,才会站在原主这边,替她说话。
想想就生气,这不妥妥的性别歧视吗,亏得尚书那么大的官了,骨子里仍对女子存有那么深的偏见。
姜篱将那些怒火压下,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憨肥的身板,大肚腩如那八月怀胎的孕妇,笑面虎的脸上,五官并没哪点显眼的,分开就更是惨不忍睹,鼓眼泡,草莓鼻,嘴阔油面,满脸麻子。
那些人是怎么说来着,男人越丑越有富贵命,呵呵,做男人真幸福,长成什么样都有人夸!
她抿唇一笑,“潘大人这病好的够快啊,中午衙役去请,听说病的下不了床,这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病就大好了?”
“哈哈哈,好了好了,哎呀,明日本官就能正常上衙了。”潘达一边说,一撂袍裾,往姜篱身侧的太师椅上坐去。
姜篱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当着六房所有人,用最温和的语气开口,“本官倒觉得,潘大人还可以再休息五日,这个月就不要拿俸禄了,不然户房不好算钱呐。”
“你说什么?”潘达突然扭过头瞪着她,眼底满是怒气。
姜篱看都不看他,对着户房的胥吏道,“就这么定了,若是潘大人不乐意,下个月也可以不用来!”
“啪!”
潘达拍桌站起,又一巴掌扫落了桌上的茶盏。
多少年县丞官位上熏染出来的官威,同时迸发在脸上,也是威压十足,令人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