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跨了一个大步,扶墙站定,倏忽转身看着门口眼露担忧之人,却自动忽略了那个表情,惊恐问道,
“你说多少?”
刘和垂眼,轻笑道,“县城加上三镇及三百零八村,在马大人离任之前统计的最后数字,登记造册的县民,共有是十八万五千六百二十二人,只多不少。”
姜篱的脑瓜子,‘嗡’地一声。
整个人亚麻呆住。
她以为,这个时代一个县城,有个三万人就了不得了。
十八万,这么庞大的数字,这石门县怎么还是个县啊,不会哪里搞错了吧!
她顿时哭丧起脸,再次确认,“十八万?”
刘和点头。
姜篱跳脚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个县,有个五万余众就算上县了吧,咱这……啊,要地没地,要港口没港口,出了城全是山,上哪来的这么些人啊?”
刘和进了书房,将那些卷宗小心整齐地摆放在桌案上,才说起原委来。
“大人怕是忘记了,当今圣上登基伊始,颁过几项改革,征税从大到小,多到少收取,商户赚得多缴税多,一些贫苦百姓实在交不了也不再强制征收,
石门县的地理条件,正因山多地少,水陆不发达,一直都是大盛排名倒数的穷困县,朝廷从本县每年招收的碎银,只需换成粮食三百石即可,这不就成了百姓的避难之处,
再加上,石门县地处邱和府与龙州府往来的中间要塞,许多在两府做生意的大商户,巧妙安排,把家安置在石门县城境内,用以避税,故而,咱县县民是与日俱增。”
姜篱呵笑出声,厉害厉害,真是上有政策就下有对策。
刘和走到一旁沏茶,继续道,“若是遇到北边年景不好,南边水患不竭,流民数量暴增,涌向两府的流民就会被知府大人撵来石门。”
姜篱用力地闭了闭眼,还真把石门县当成城市背后的阴暗了?
“那些富商住在县城里,十几万的百姓分散在三百几个村子里?”
刘和给她递上了一杯茶水,淡淡一笑,“非也,富商住在通往两府附近的山庄别苑,城内住的,要么是富二代,要么是有些手艺傍身的寻常百姓,当然土生土长起来的地主员外也有一些,而那十几万人,有些是世代群居于此的百姓,有些落了户会在州府县城里打工,有些被衙门征用去开采石块,有些则征召入伍,还有一些……”
姜篱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侧目看来,“还有一些怎么了?”
刘和轻轻叹气,“城西北大山里有山匪,衙门多次派兵清剿都不能成功,分析原因,或许也是咱县县民,落草为寇。”
“啊?!”
“砰!”
瓷杯落地,摔了个粉碎。
“大人!”刘和惊呼一声,一个跨步上来,将天旋地转的姜篱扶坐到椅上。
姜篱感觉自己是上了系统的贼船。
什么海边别墅,家财千万,还能回去啊?
这根本就办不到嘛,所以压根就回不去的咯!
她顿时就气出眼泪来,撒泼一般骂道,“什么玩意啊,给百姓们做点实事我认了,这十几万……人人幸福,我姑且试一试,
那山匪什么玩意?他们除了打家劫舍,为祸地方,怎么地,对待这种人,我还要招安他们不成?
朝廷派兵多次剿匪都不行,我就这么二十个衙役,还有四个是狱卒,我能干什么?按?千里送人头吗?划划划,把那些山匪开除民籍,不算!”
姜篱一边笑又一边哭,有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啊。
呜呜呜,妈妈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