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穹顶,冷风萧瑟,天空开始飘起雪花。
两朵雪花落到他的脸上,冰冰凉凉,清清爽爽。
雪很快下大了,白天轩尼诗初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江户川文代带走江户川柯南的时候也下了一会儿雪,可此刻的雪却如鹅毛一般漱漱落下,很快大地染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轩尼诗一个人沿着江边的人行道踉踉跄跄的走着,他喝了太多的酒,重心不稳,右手始终紧紧握住拦海坝上的栏杆。这个时间段,四周只有几扇窗户透出一些依稀的灯光,颜色不一,黯淡无光,照不清前进的路,只能勉强在他的身下打出一道道稀薄的影子。
海水随着风的搅动拍击大坝发出如同恶魔般的怒吼,雪花在风中旋转跳舞,时聚时散,在地面投射出一条条歪歪曲曲的影子,像是从冥界挣扎回来的亡灵。
四周一切深沉与黑暗的地方仿佛藏满了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它们围绕着他兴奋地跳舞歌唱,他就像是一个即将被木桩刺穿胸膛,放在篝火上烤的活祭,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献出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来取悦永不满足的魔鬼。
他踩到一块突起的石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地面冰冷湿咸,他的眼泪突然止不住的留下来。
他摔得很痛,可真正让他流泪的却是他的心情。
他凄凄惨惨的哭着,张口吞下地面刚刚积聚的一捧雪花,雪花在嘴里融化,他突然很想笑,然后他就笑出声来,声音开始很小,逐渐越来越大,这声音刺耳渗人,如同从海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仿佛他也变成了它们一样。
他笑了一阵,抓着栏杆咬着牙慢慢爬起来把重心靠在江边的栏杆上,轩尼诗长长叹出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四顾黑如墨,心语无人说。
海风轻拂,带来一阵茉莉花的味道。
轩尼诗循着味道抬眼看去,毛利兰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红色的围巾在风中扯成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带随风飘舞,她的头顶冒着层层白气,毛利兰纤细修长的睫毛上挂上一层冰晶晶的水珠。
女孩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黑夜里的两颗璀璨的宝石。
轩尼诗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毛利兰,双手用力握住栏杆,他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他张开嘴又立马闭上,手指蜷曲又很快松开,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毛利兰冲过来扶住他。
那股茉莉花的味道更浓烈了。
毛利兰出声问道:“水无怜奈小姐呢?”
几乎是同一时间,轩尼诗同样提出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两个人又几乎是同时回答,毛利兰仰起脸望着轩尼诗,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手表:“你的手表落在我们家的桌子上了,我看见手表上面一直有三个在闪烁的点。有一个红点是从我们家离开的,而且它没多久就停在了这里,我一猜就是你,嘻嘻,喏,给你,手表还给你。”
轩尼诗:“我让她在这把我放下来,我想欣赏一下海面的风景。”
话刚出口,轩尼诗立刻别过脸咧开嘴巴,他后悔得要死,刚刚的解释可谓是荒唐到家,天明明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他又喝了那么多酒,难道他还会有心情抛弃那么美丽的女朋友,一个人站在大雪中欣赏海景?
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这个解释真是……年度差评。
轩尼诗深吸口气,开始准备解释用的腹稿,他偷偷瞄了毛利兰一眼,毛利兰歪着脑袋轻轻点头,认真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水无怜奈姐姐生你的气了呢。”
她竟然真的相信了他那糟糕透顶的解释!
轩尼诗怔怔地望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地接过手表。
他把手表重新戴在左手上,这手表上的三个闪烁分别代表雪莉、自己、手表。
除了手表可以让他和雪莉彼此时刻知道对方的位置外,轩尼诗还特意在左脚拇指的指甲里植入了一块已经制作完毕的定位芯片:“假如手表突然损坏,他只要再经过简单的加工,就可以立刻作出一块新表,立刻得到雪莉的位置。”
天空的雪花连成雪幕,像是白色的雾气环绕四周,浓得快要看不见身边的人。
轩尼诗执意把毛利兰送回侦探社,两个人肩并肩,走的不快不慢。
江边最后的几盏灯也熄灭了,乌云遮住月亮,天地间一片漆黑,轩尼诗摸摸鼻子,他走的稍慢一步,落在毛利兰身后。
在这一片漆黑的世界里,轩尼诗右眼的余光忽然感受到一股微微的刺痛。
他抬起头,在那里,他仿佛看见一团灿烂璀璨,宛如太阳般耀眼的炽白光影!
轩尼诗默默闭上眼睛,低声轻语:“我身处黑暗,可我仍在寻找光明。”
他握紧裤兜里的手机,死死握住,指关节憋成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