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带点点头，笑着说道：“完成了！”

5点15分，蓝带用门禁卡放轩尼诗走进电子门的后面，轩尼诗飞快穿过只能通往食堂的安全通道，食堂里已经坐上不少的人，他们有默契地分散坐开，每人占据一张桌子，不拼桌，也没有交流。

这些吃饭的人大多穿着黑衣，只有少部分穿着其它色系的衣服。

没有人和轩尼诗说话，即便几个人好奇地打量他两眼，可他们也很快转移注意力，不再理会他。

有些人正端着餐盘，在打饭区盛装食物，看看食物装的差不多，他们找到一张没有人的空桌，一声不响地坐下默默开始用餐，他们吃的很快，餐盘上的食物飞快减少着。

轩尼诗环顾四周，他没有看见雪莉。

轩尼诗站在原地观察片刻，很快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取餐盘，盛饭菜。今天的伙食非常不错，主食有长条面包、土司、米饭、炒饭、面条，土司旁边放着5种不同口味的果酱。

轩尼诗夹上两片吐司，他伸手去拿蓝莓果酱，一只红润细嫩的素手从另一个方向同样伸向蓝莓果酱。两双手的手指一触即分，手的主人下意识转头看去，轩尼诗与雪莉四目相对，他呆呆望着她的眼睛，胸口似乎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雪莉把那只左手缩到身体后面，眉头轻轻皱起，额头微转，她把自己的惊讶表情掩盖在蓬松的刘海下面。雪莉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低着头，默默拿起花生黄油的瓶子，倒出一些抹在土司上，轻巧地越过轩尼诗，到后面的配餐盒中夹取其它的食物。

无论她对河内下的书有多少的共鸣，无论她对于轩尼诗本人有多少的好感，雪莉的心中非常清楚，他始终是组织的成员，始终是盲行中所说的行走在黑暗中的人。

她自认为自己不会是值得他人追寻的光明也认为轩尼诗不会是她一直在追寻的光明。

雪莉做出了判断，他和她都不过是黑暗里的一道微光罢了。

“如同生命中的过客，”雪莉低着头默默想着，“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她把餐盘放在桌面，抿住嘴唇，心底泛起淡淡的哀伤。

这哀伤不知道因何而来，也不知道如何流走。

哀伤的情绪盘桓在胸口，她觉得胸口一阵烦闷，捏住餐刀的右手下意识攥住餐刀的刀把，紧紧握住。

她的左手从眼眶拂过，放下手臂，雪莉已经整理好情绪，她自怨自艾地对自己说道：“我这种人怎么配找到光明。”

“啪”的一声轻响。

雪莉抬头望去，轩尼诗笑容满面地把餐盘放到她对面的桌子上，他把右手拿着的瓶子推到雪莉面前：“给，这是你要的蓝莓果酱。”

傍晚的东京渐渐昏暗，太阳即将沉入海底的一刹那，夕阳发射出一天中最后的光芒，它的光透过磨砂玻璃打在轩尼诗的脑后，从雪莉的视野里，轩尼诗整个人仿佛发散出神性的光辉，她的左手下意识去接果酱，双眼定定望着轩尼诗的脸，连自己的手覆住轩尼诗的手都没有发觉。

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的左手与他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

雪莉刚刚冰封的心出现一道裂缝，她突然发觉自己左手的意外，连忙把手抽了回来，脸颊火红一片。

轩尼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鬼使神差般说出了四个字：“我喜欢你。”

他猛然醒悟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急忙捂住嘴巴，惊疑不定地盯着雪莉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一些讯息。

雪莉的表情仿佛三九的寒冬，骤然变得冰冷。

轩尼诗急切说道：“雪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雪莉面无表情地接过果酱的瓶子，慢慢地从里面挖出一勺果酱，均匀涂抹在一片土司上：“你是不是经常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

轩尼诗连忙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有，我还没谈过恋爱。”

她慢条斯理地叉起一片切好的火腿，叠放到涂满果酱的吐司上：“那么你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轩尼诗急的双手无处安放：“我……”

雪莉打断他的话：“第一，你并不了解我的性格第二，你完全不清楚我的过去第三，你甚至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不知道我今年多少岁。”

她把果酱瓶重新塞回轩尼诗手中，神情淡漠：“谢谢你的果酱。”

雪莉转过身去，从她的身上不断溢出冰冷的气息，她冷峻地说道：“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听到这样无聊的话题，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她背过去的脸上闪过一道哀伤，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雪莉走了，她没有在食堂吃饭，而是拿起食堂提供的塑料袋装上一块自制的蓝莓三明治揣在上衣的兜里离开了食堂。

轩尼诗站在原地怔怔望着雪莉离开的方向，食堂的四周安装有六部电梯，雪莉正走向序号“3”的电梯。

他此刻的心里掀起着滔天巨浪，他很后悔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两个人明明才见过几面，他竟然会向女孩表白，他理解雪莉的反应，也痛恨自己刚刚的表现。

对女性来说，陌生人的突然表白并不仅仅意味着女性的魅力，相反这种话落在偏保守的亚洲女性耳中，更像是对她们“水性杨花”的批注，她们非但不会觉得荣幸，反而会感觉受到了侮辱。

雪莉并非亚洲人，可她同样保守，也同样难以接受。

雪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高高举起的重锤，击打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好半天轩尼诗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感到无助，感到彷徨。

他此刻仿佛正站在海岸上，乌云密布，眼前迎来的是不断升高的巨浪，巨浪越来越高，浪花没过轩尼诗毫无留情地把他卷进海里，水底一道下旋的黑暗漩涡忽然扯住他的身体，他不断下沉，不断旋转。漩涡极速反旋，他被激烈的海流高高抛出海面，又狠狠砸进水里。

一张铁笼从四面围住他，他被铁笼锁住，铁笼越锁越紧。

渐渐难以呼吸。

绝境中，轩尼诗忽然升起一丝明悟。

他猛然惊醒，快步跑到雪莉身旁。

雪莉眉头轻蹙，淡漠地望了一眼轩尼诗的眼睛，她刚刚明明气愤得要命，可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走不动了，她低下头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他的话。

轩尼诗站在雪莉面前，轻声道：“我不是有意说出那种话的，刚才的话然冒犯了你，我道歉。”

雪莉继续低下头，他的话并不是她心底渴望听到的回答。

她默默点头，准备离开这里。

轩尼诗接着说道：“请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雪莉顺从地停住脚步。

轩尼诗说道：“我并了解你的性格，也不知道你的过去，更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我知道这种情况下说出那样的话很不负责任。”

轩尼诗的语气非常柔软：“能给我一个了解你性格，知道你过去与姓名的机会么？”

雪莉抬头望着他。

轩尼诗咬住嘴唇，急切地回望她。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真诚：“我会让你知道，我刚刚的话不是一时冲动。”

她缓缓低下头，轻声说道：“等你真的了解我之后再说吧。”

她没有同意，但同样没有拒绝。

走进电梯，雪莉掏出口袋里的三明治，细细咀嚼。

从那天起，雪莉的旁边总会坐上一个喋喋不休的年轻男人。

小剧场

蓝带听完轩尼诗的经过，他捂着额头说道：“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轩尼诗坚定地说道：“因为女孩漂亮啊！”

蓝带翻起白眼吐槽道：“真是下半身的动物！”

轩尼诗哈哈一笑，跳起来躲到门的后面，语速飞快：“您是谦谦君子，不过我看，你注定单身一辈子！”

蓝带：“……别跑，我不会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