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达酷查面色一冷,眉头一皱,开始陷入长久的沉默,克莱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亚当,心想:
自己难道真变笨了吗?
怎么什么都看不懂,听不懂了。
他们说的‘祂’到底是谁啊?
明明是三个人的路,怎么就我一人走不明白呢?
……
在亚当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农房的面前。
风雨中,房屋架子摇摇晃晃,与一旁的杂草没什么两样。可能下一阵风,就能无情地摧垮它,吹散它。也可能下一辈子,才能让它散架。
亚当伸出手掌,虚按在门框中央的空间,默默闭上了眼睛。
“呼!呼!呼!”
伴随渐渐停歇的声音,周围的风雨顿时被凭空劈开,以这门框为界限,不断向两边退却!
“要有光!”
这声音平平淡淡,却如教堂的钟声,不断回荡在这片区域。
忽地,一道光破开厚重云雾,从天上照射到这里,撕开了隐藏的伪装。原先的空间也一点点消融,露出原貌!
一切都被染红了!
雨,是血雨!
风,是血风!
这片大地仿佛嫁接到了深渊,到处都是如龟裂干燥的赤红砂土,透过缝隙,还能看到里面溅射出来的橘色火焰。
到处长着的藤蔓、荆棘、花卉,斜七竖八的树木上,吊着许多裹起来的黑袋子。滴滴鲜血顺着袋子底部,渗透下来,又被那血管状的植物根部汩汩吸收。
一张张人脸、一个个头骨、一段段残肢,奇形怪状地与植物融合在一起,不知名的黑色烟雾,纠缠在它们之中,令人看一眼都要眩晕。
再远处就是五个梯次的大圆坑,每层圆环梯土处,都有几人在小型祭坛上,不停跪拜,口中也不知念着什么肮脏咒语。
圆坑最底部,留有一张血肉与树木混合制成的高台。
下方全都是捣碎的祭品残肢,血液和脏器化作养分,齐齐化作雾絮状的血气,汇入祭台。
上方漂浮着一个女人,她肚子高高隆起,不像是怀孕,更像是长了个肉瘤。内部还有多个不断挣扎着,惨叫着的黑色婴儿影子,仿佛想要逃离这个牢笼。
旁边围了三个人,他们不断用古赫密斯语低声诵念,维持着仪式的进行。
借由鲜血绘制的仪式法阵,将大小祭坛连成了一个仪式魔法,若有丰厚神秘学知识的人,便能一眼看出,仪式目标正指向欲望母树。
克莱恩还未踏进一步,就出现了幻觉。耳边不断传来亵渎的呓语,眼中总能看到忽明忽暗的鬼魂踪迹,刺鼻的味道不断恶心着鼻子和味蕾,内心开始焦躁不安。
肮脏、欲望、污秽、诅咒、堕落……
人类的一切负面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眼前的景象。
哪怕是恶魔所居住的深渊,也不过如此。
当欲望母树留在这里的伪装被破坏后,那些深陷仪式而变得狂热的邪教徒,像是被刺激到一般,齐刷刷将目光转向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刺啦”着裂开了纯黑色的缝隙,灵界的一角被展露无遗。
有什么东西正要出来!
是两条巨大手臂!
每条手臂都足足有十米长,直愣愣地探出。它们表面漆黑如树木,不断流动着黏腻的液体,“树干”上还长着一只只奇怪恶心的眼珠、头骨或带刺舌头。
伴随着这未知存在的出现,底下那些邪教徒直接疯了。
他们拿着手边的武器,莫名开始攻击自己的同伴,只有个别几个还能保持清醒。
达酷查惊恐地喊道:
“是‘神孽’斯厄阿!快闭上眼睛!这狗东西上来就用完整的神话形态!”
拥有天使位格的达酷查可以直视神话形态,可凡人之躯的克莱恩就不行了。但凡多看一眼,他可能就当场失控。
也在这时,亚当周围突然立起一根根漆黑石柱,一座恢弘巨大的教堂豁然出现。
圣洁、悲悯的气息,让这里的血气也为止一滞。
还未来得及欣赏尸骨教堂的内部,达酷查与克莱恩两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
“做你们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肯定是逃跑啊!
可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倒飞期间,达酷查的灵感再次被触及。他的脑海里多出了一副画面:
圆坑的一处祭坛,突然打开了一扇漆黑古朴的“召唤之门”。伴随着猩红的烟雾滚滚落下,一个长着三个头的诡异黑袍之人,漂出虚幻大门。
“艹!‘诅咒之王’巴兰卡,又他妈来一个天使!”
“玫瑰学派来这开年会了!”
等两人踉跄落地后,就看到西北方的天空冒出一黑点。这黑点急速放大,成了一个人形。
来者叫艾斯·斯内克,风暴之主教会的大主教,一位序列4半神!
这位老人有着一双银眸,戴黑色软帽,表情严肃到爆炸。
那绣着风暴符号的黑色长袍,在高空的风中猎猎作响,如神人下凡,不可一世!
灵性翻涌,目溢雷光。
他手重重一挥,“轰隆”一声,一道粗壮的蓝白色闪电,向着祭坛中央劈去!
雷霆万钧!惶惶神威!转眼即至!
到底是风暴教会的人,手比脑子快!闪电比手快!
在雷击到达梅高欧丝的身体前,一个月亮纸人凭空出现。
闪电触碰到薄薄的纸人,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刹那间又湮灭了,独留下那焦黑损坏的纸人,慢悠悠地飘下。
梅高欧丝,毫发无损,依旧静静地睡在半空,不知死活。
围在祭坛的三人中,有位白发稀疏,皱纹很深的棕黑老者,站了出来。
他叫杰克斯,是玫瑰学派的半神,目前是囚犯途径的木偶(序列4)。
不等艾斯·斯内克召唤出第二次雷击,他便化身透明幽影,快速朝半空突进。
小小的空间,又开辟出一个半神级别的战场。
达酷查不敢停留,这些神仙打架,他和克莱恩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他二话不说,就使用了传送镜片的能力,召唤出一扇虚幻的光门。抓住克莱恩的肩膀后,他顶着血雨大声喊道:
“走!我们先离开这!”
开场就是天使单挑,接着就是半神空战,这种热闹谁看谁死!
传送生效,两人快速来到了阿兹克的家。
两个地方,两个世界,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累了,毁灭吧。”
达酷查也不顾身上的血污,毫无形象地摊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那种狷狂邪性的压抑感一直挥散不去。
克莱恩站在原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如果……梅高欧丝肚子里的东西出来后,会发生什么?”
“廷根市的人,都会死。神降之后,这片区域的人根本承受不住祂带来的知识。”
“……那我们还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