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所为，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希望是他所为，然后故意将祸水引向幽凤阁，那么，会是这样吗？

此次同去拜剑山门的并不止风雪神教一家，如果其他宗门弟子尽皆遭戮，那么十三宗必定会卷土重来，与他幽凤阁不死不休，这难道就是陆知仪想要的结果？不对，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蠢。

那么这一切，又是谁最愿意看到的呢？

大长老实力已经是殿堂巅峰，臻至化境，与她和雪姬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想让他死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初派他前去本就是暗中对这些孩子加以保护，以防真的遭遇什么不测，其他宗门想必也都有各家的高手护法跟在后面，可是如今大长老却是完全不见踪迹，生死未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是他小看了陆知仪，还是真的另有他方势力想要于此乱局之中挑拨是非，引得天下大乱，好在其中坐收渔利。

风女盯着弟子们的尸体看了好久，久到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时间，她仿佛又再一次回到了过去，那些一个个可爱又熟悉的面孔，往事种种都在风女的沉思中浮现在眼前。

是啊，很多人，很多事，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却始终横亘在心里，怎么也过不去，对于一个历经岁月沧桑已经贵为一教圣主的女人来说，她本可以不那么在意，生老病死，与岁月而言，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如此悲痛莫名，无非是对于人世间还有太多难以割舍的执念。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在手握屠刀的恶徒手中，本就是可以随意处置的砝码，不值得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怜悯和同情。

因为自古修行之道，通天之路，森森白骨，弱肉强食，本就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从这些孩子三岁起，就一直看着她们一点点成长的我啊，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无论是谁，无论任何势力，都要付出代价。”

当韩雪凝再一次醒来时，发现此时的自己正躺在内室师父的卧床上了，她是在极度地悲伤和痛苦中睁开眼睛的，仿佛又一次经历了那一场惨白色的噩梦。

当韩雪凝重新睁开眼睛，再一次回想起刚刚看到了那一幕景象，仿佛瞬间置身于纯白的雪色之中，整个人因为止不住的寒冷而发抖，哆哆嗦嗦地好像已经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韩雪凝仍然还是处在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始终都在一种行将被冻死的边缘，还尚不能分清自己刚刚所看到的和经历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后来的风女和雪姬每每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也总是在心中常常怀中一种母亲办的后怕和担忧，这样的悲惨经历，对一个刚刚走过十八岁的少女来说，似乎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沉重了。

明明在后来的记忆中，那一天之后应该会是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还好好的，一切都像自己设想的那样，所有人都面带笑容，平安归来，她还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两位师父，远行千里后归来的成长和蜕变，然而还没等韩雪凝开口说话，这本来应该很美好的一切就变得模糊不清了，记忆像是被烧化了的黑炭，不知道是黑暗中夹杂着惨白，还是惨白中夹杂着黑暗，总之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色。

可是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雪凝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而她只是死死的拼命睁大自己的眼睛，始终不愿意再次合上。

因为当她一闭上眼睛，那些含恨而死抱怨而亡的师姐妹久久散不去的冤魂就会一一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们一个个披头散发，状若厉鬼，大睁着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却并不开口说话，那个样子仿佛都在问，小师妹，我们拼命抵抗敌人的时候，你跑去哪儿了？为什么我们都死了，你却还活得好好的，连一点伤都没有，你说啊，说啊，为什么？

韩雪凝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为了稍稍缓解这样的痛苦，她使劲摇晃着自己的脑子，尽力地使自己不去想这些，可是有些时候恰恰就是这样，往往你越想逃避的东西，就越是紧紧跟随着你，让你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