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长安,天台山,幽凤阁,天鸾台。
风行渐急,去天不来。
寒光乍裂,流火尽逝。
蹈云堆雪,日月枯悬。
已经有好多天不曾看见过焦烈明艳的阳光了,万物所见便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初春时节的万物,似乎还依旧处于一种懵懂无知的状态,还没有打算从刚刚过去的冬日里苏醒过来,蔼蔼升腾的雾气使得这里的一切显得异常沉闷又毫无生气。
倒是只有这天际的一堆黑云最是活跃,每当有什么了不得大事临近,就会像是提前已经预知了一般,摇晃着身躯,趁着人们还没有注意到,满眼阴云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从四周云海啸聚而来。
此时藏在云层后面的太阳已经走过了正午时分,浩浩荡荡地看起来颇不安静的天台山上已经围满了从神武各地闻讯而来的名士豪杰。
人群中到处都是一片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虽说与山下关门闭户的荒寂景象大有不同,但是氛围仍旧让人感觉的到异常沉重,这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门派的人话都不是很多,脸上反而隐隐透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气。
这些人很明显并不是一起约定好组团来天台山上吃酒喝茶的,而更像是来饮血的。
他们的到来为本就阴云密布的天台山又罩上了一层神秘而不可知的面纱,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心中的计划和盘算,而每一个人的目标却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数日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个神秘人身上。
久居皇城的人大多数都已经听说了那个人,在街头巷尾的漫谈中,或者是在茶楼酒馆的言说中,当然其中还有不少人曾经亲眼见过那个人的邪恶与恐怖,就在他一手拉着十三个面目全非的人头,一路杀进帝都的那一天。
……
时间回到半个月之前,如同往常一样繁华热闹的天台山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们印象中从来都未曾见过的男人。
他衣不蔽体,披头散发,满面血渍,远远看起来,此时的整个人已经浑然觉察不到任何生机,肮脏而又凌乱的头发下那一双空洞死寂的眼神紧紧盯着怀中抱着的一个红衣女子,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山门之前。
除了从那双眼睛中不经意间流下的两行血泪之外,驻守在山门前的那些守卫们更愿意相信这样的一个事实。
这个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已经死了。
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数不清的伤痕,在场的守卫们大概数了一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多达八十余处,更有七处伤口直接贯穿心肺,其中任何一处都足以致人死命。
人们很难想象,这样的伤势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更可怕的是在遭受如此重创之后的他此刻竟然还能站在这里。
他们眼前所见到的几乎如同神迹一般的人物,以及他身上隐隐透露出来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都不得不让山门前的守卫们心生恐惧,生怕再离得近一点,或许真的有可能被眼前这个人活生生地吃了去,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给他们剩下。
守卫们不太敢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之后,他们便将视线自然地转移到了他怀中抱着的红衣女子身上,只见女子脸色早已经变得煞白,双目紧闭,胸口要害处被利剑所伤,隐隐中已经能闻见身上散发出来的如同尸臭一般的异样味道。
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此时已经变成了看起来十分瘆人的惨白,自然地垂落下来,手臂内侧被两条青紫色的细纹紧紧缠绕着,一直从双腕处延伸到了心脉,甚至脖颈处都能隐约看见这样的痕迹。
女子显然早已经没有了知觉,看她的样子死去已有多时,只是尸身一直被男子的元气所覆,所以看起来气色才与生人无异,不过现在看样子也已经差不多快要到极限了,尸体已经逐渐开始有了尸臭,马上就要渐渐腐烂了。
她为何而死?
他又为何而来?
这些已经不是此刻的守卫们所关心的事情了。
三月的太阳高高地升起在天空,仿佛也在尽力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清凉的微风拂过很多人的脸颊,并不会让人感觉有多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