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负雪松一口气，突然脖颈一痛，晕了过去。

对面两人看着魏瑶，有些恍惚，她的手法出其不意，干脆利落，“她骗人。”

说完，看向洞穴边的女孩，招了招手，对方犹豫一瞬，就跑了过来，抱住她。

“你在兖州还有亲人么？”魏瑶问她。

女孩摇了摇头，“我叫小静，家是青州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在青州……”

“这里危险，你先跟我们走……等到平安出山，再帮你回家……”魏瑶拍拍她的脑袋，女孩乖巧地点点头。

山路崎岖，冥章在前，魏瑶和小静在中间，书生断后。洞穴边的人被随手搞定，山中静悄悄的，不像有埋伏的样子。或许这些就是黑店所有的人手。

魏瑶从洞穴中找到蒙汗药，把药洒在每个晕倒的打手脸上，确保他们能睡一整天。

“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他们下药……”冥章抬手砍断身旁的树枝。

“知道。”魏瑶说道。

“他们下的什么药……为什么我尝不出来……”冥章不甘心，毕竟自己的味觉敏锐是天生的。

“我猜，他们下的，应该就是寻常蒙汗药……”魏瑶道。

“你猜？”冥章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问题不在蒙汗药，而在鸡汤。”书生突然开口。

“鸡汤怎么了？”小静问道。

“鸡汤里加了东西，能让人觉得食物非常鲜美，吃起来心情愉悦，就像去了仙境一样……”魏瑶解释道，“那不是因为食材新鲜，厨艺高超，而是里面放了一种果实……”

“什么果实……”冥章问道。

“一种能让人感到愉悦，甚至产生幻觉的果实汁液，市面上的芙蓉膏就是用它做的……”

“你是说丽春草……”冥章记得第十殿，转轮王冥回的殿院里，种的到处都是这种草。

“我在一本草木图鉴上见过，丽春草的果实提取的汁液，就用来做芙蓉膏，食之镇痛，能够让人兴奋愉悦，但时间久了就会上瘾。”陈菖说道。

“你们吃的不多，不至于上瘾，只是让人兴奋后放松警惕，就尝不出蒙汗药的味道了……”魏瑶说道。

“难怪你当时说得那么吓人……”冥章小声嘟囔道，这次不怪魏瑶，是自己大意了。

“不过，你怎么对黑店的事如此清楚……”冥章回过神来，魏瑶明明是个世家千金，就算在仙乐坊认识了几个人，也不可能有这种穷山恶水的见识。

“我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过，他们先用鸡腿诱惑我，再用蒙汗药把我绑走，然而带进山里，逼我为他们做事。”魏瑶的神色有些悠远。

“竟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过往……好在及时救出来了……”冥章摇头，不然人也不可能在这里。

没有，魏瑶在心里道。那是第二世，她是孤儿，饿的不行，因为一只鸡腿妥协了。后来她就被带进山里，被训练成刺客。她是为数不多被首领收为弟子的刺客，不用过着被淘汰砍杀的命运。但这也是她的不幸，因为她成了药引，要为师父喜欢的人，月月被取血。十年之后，她终于没用了，就被彻底夺了神智，成了药人。无知无觉地沾满鲜血，直到被人杀死。

那一世，即便屏蔽了很多痛苦，她仍然觉得残忍。唯一的光，就是曾有一个刺客，留给她一片金子雕刻的观音像。

“圆满的人是不需要菩萨的，只有地狱的鬼魂，才会渴望神佛的怜悯。”她这样说，然后死了。

“小心！”魏瑶不小心踩空，被身后的陈菖扶住手臂。

“多谢……”魏瑶回神，“陈公子是今年春闱的学子？”

“是……”陈菖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气喘吁吁道，“不才落榜，只能灰溜溜回家了……”

“陈公子年轻，想来以后还有机会……我听说这几年，京都的宰相为了让外地赶考的学子有落脚的地方，特意在国子监旁边租了几个屋子做学舍，好像吃住堪比弘文馆，真的如此么？”

陈菖一愣，随即摇头笑道，“那就更惭愧了，青云馆的学舍有限，只有乡试成绩靠前的才有资格进入……幸好家中尚有几亩薄田，我就自己找客栈落脚了。”

魏瑶轻声“哦”了一声，确实如此，青云馆学舍不过三十间，各洲乡试前三才能入住。

正说着，冥章突然抬手挡在身前，魏瑶偏头一看，一只巨大的成年野狼，正站在不远处，绿莹莹的眸子盯着四人，嘴角发出一阵阵呼哧呼哧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