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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苏剑云折返城中,突然想到自己并未寻到住处,又开始苦恼。思索片刻,觉得已经吃了顿饱饭,世间安得双全法,饱饥冷暖皆不忧?也就不再发愁,开始漫步街头。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方才洛充洛丰的话来:“依他二人所言,天驹也到了城中,不知他在哪里?”想了想城中灯火斑斓、人来人往的盛况:“这么多人,要只单找他一个可不容易。他脑筋比我好使,说不准便能帮我跟中行破局。”

此刻他已走到了民宅区,两旁住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也有豪绅腾出来供门派豪强暂住的楼房。有的人家已经熄灯,有的则仍挂着灯笼,时不时传出几声笑喊。时不时的也有人家养在门前的看门狗,见苏剑云衣衫破旧,把他当成了偷盗的夜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追着苏剑云狂咬乱吠,叫声如锣鼓喧天,只叫不咬,待主人起灯查看时则叫的更为卖力,等主人打开了门站在门口时,则大叫着冲上去,围着苏剑云的双腿边叫边跑,拼了命的表现出忠诚不二、忧主所忧的模样来。

苏剑云被狗追咬,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早已视作寻常。被咬的烦了,从地上捡起几粒石块一砸,方才还忠君事主的狗儿便惨叫一声,逃之夭夭了。

苏剑云赶走了家狗,又砸跑了几只浑水摸鱼的野狗,拍了拍手继续前行,转过街角,突然听到一声冷弦拨动的轻响。弦音似有似无,如梦似幻,宛若芙蕖轻点绿波,挑起阵阵涟漪,随风而起,随风而息,一露即散,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苏剑云耳朵一竖,觉得这声音似乎在何处听过,略一思索,幡然醒悟:“这不是那晚在吊桥上听到过得琴音吗?”想起那晚自己与炘火堂副堂主以命相搏时山旁传来的弦声,若非洛澐相助,自己恐怕生死未知。现下又一次听闻到了弦声,心里一凌,摸了摸身上,并无兵刃,只有洛澐曾相赠的一把短管燧发枪,握在手里,悄步走进。

顺着弦音而走,只觉那弦音奏的极为轻缓,全然不似那晚那般强势凌厉,仿若浮游之细丝,若隐若现。再走近些,又猛然听见另一端响起一阵琴音,琴音若秋风砸疏林,稀稀落落,奏的极为紧密。两股声音一东一西纷纷传来,林间鸟声虫鸣皆息,风声林音皆止,仿佛整片竹林都静了声音,细细聆听。

苏剑云听着两方音乐涌入耳中,只觉得心烦意乱,胸闷脑胀,只想剥离衣衫,大吼大叫,手臂抑制不住的想要挥舞,一抬手,碰到了冰冷的枪管,心里一惊:“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此音斗,我贸然踏入,大事不好。”趁着理智尚存,撕下衣襟塞入耳朵。心想:“当日听到的弦音似乎是古筝所发,那人内力注入乐器,以声伤人,武林之中从来不曾听闻这等人。多半是天教中人,那与他相斗的人,会是谁?”

此时风声掠过,拂散阴云,皎洁的月光如同天宫撒落的银霜漱漱而落,在竹林间圈亮了一片空地。

古筝先行,琴弦颤动间,肃杀之气溢于言表,似两军对峙,使者互交,剑拔弩张,杀意盈天。紧接着铮铮之声更燥,仿若铁骑厮杀、步卒洒血,兵刃锵锵,弓林箭往。筝声疾响,越奏越密,尸山血海,红雾遮日之境意赫赫而显。筝声自密而缓,曲调渐散,似大江东去,终不回返。一曲演罢,其境若海市蜃楼般留存脑中,良久不散。

苏剑云此时不受内力侵害,但乐音仍可听在耳中,被古筝之中的肃杀之意所惊,怔怔不醒,良久回转。只听琴弦响动,另一人予以回应。

空地之中,一女子依竹而坐,面前摆着一张焦木桐琴,手如柔夷,在琴弦上捻抹挑按,一道道音符随之而生,连音成调,连调成曲,自近而远,空灵悠久,似落雨砸林,飞雪肥枝,乐曲自耳而入,一幕幕雪月风花之美景赫然出现在眼前。转而加劲,琴弦缓奏,又似是屹立于历史长河,将其中景色一点一滴剥丝抽茧般拨弄而出,化作音符,散与世人说。琴音严穆,隐隐间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意,宛若兵卒衔枚疾走,壮士视死如归,恍然间似有壮志难酬之憾,千军万马之殇。琴声响彻古今,晓畅宇宙,一曲听罢,令人断肠,仿若道尽了世事沧桑之变、人生艰难之苦,多少王侯将相、名人雅士,纵使名扬千古、指天画地,百年之后,都不过归于粪土。一时间令人百感交集,又感忧愁、又思困闷、又喜交欢、又悲离别,恍惚间只见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自脸前闪过,待伸手摸去,手中空虚,一幕幕过往都化作流云浮散于夜空。

使筝那人沉思良久,微微拨弦,弦音微颤,便即按住。挨了片刻,缓缓起身行了个万福,转身离去,只顷刻间便不见了身影,但这次却无筝声相伴。

使琴那女子按弦而起,躬身还了一礼,再度起身时,笑靥微绽。微步几许,衣襟染尘,唇若涂丹,齿如怡贝,笑时梨涡浅现,更添锦绣。衣衫粉白素淡,广寒洁辉映下,宛若仙子尘游,凡闺登阶。果真如书中所言:“柳腰微展鸣金佩,莲步轻移动玉肢。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那女子微整梳妆,回身向苏剑云笑道:“还没瞧够吗?”

苏剑云怔怔回过神来,不及看那女子样貌,忙低头行礼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较量,晚辈误闯此地,还请前辈饶恕。”

那女子见状,微一思索,开口道:“你抬头让我看看,啊,只准我看你,不准你看我。”苏剑云不敢违背,捂着双眼抬起头。那女子笑道:“你捂得这么严实,打算给我看什么?”苏剑云道:“我怕一松手看见了您。”那女子道:“你闭上眼,再松开手,不就好了?”苏剑云闻言想到:“好像是这么个理。”闭紧双眼放下了手。

过了良久,苏剑云不见对方说话,开口问道:“前辈?您还在吗?”那女子并未答话。苏剑云眼皮微松,刚想睁开眼,只觉胸前一沉,那女子道:“帮我抱着琴,就饶了你今晚无礼之举。”苏剑云闻言紧紧抱着琴。那女子道:“走吧。”苏剑云问道:“去哪里?”那女子道:“你别问,只管走就是。”苏剑云道:“晚辈睁不开眼,看不见路。”那女子道:“现在可以睁开了,不过你不许往后看,我跟在你后面。”苏剑云闻言睁开了眼,怀中抱着那把古琴,琴身裹以布帛,想来是十分珍贵之物。苏剑云问道:“不知前辈今晚为何会与那人斗乐?”

那女子道:“与你无关,走吧。”苏剑云依言向前走去,过不多时,又走回了城中。

那女子道:“绕开,走右边。”苏剑云听着那女子的话东拐西拐,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停在了一间大宅门前。

那门口有个老仆侍候,见了二人,连连行礼,将二人引了进去。

苏剑云见那宅子建的十分豪华,东折西转之后,来到一座厅堂上,堂上点着几支巨烛,亮如白昼,主座上左右一人,四十来岁年纪,身边放着一把八卦刀。主座以下分设八张座椅,左右依次排开,八张座椅上已经坐了七人,空余一座,苏剑云走到门口,堂上八人齐齐扭头看着他。苏剑云被这么多人盯着,身上一阵发毛,不知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身后那女子还在不在,也不敢回头查看。

主座上男子率先起身,其余七人纷纷起身行礼,主座那男子开口道:“烟岛主,可来迟了。”

苏剑云听身后那女子道:“承蒙高抬,诸位师傅这么赏面,肯相邀前来。”

其余七人并未答话,主座那男子道:“烟岛主客气了,请坐。”说罢挥手指向右手旁第一把交椅。

那女子笑道:“小女子初到贵地,不敢夺诸位江湖名士的主,你去把椅子搬来,我坐在门外即可。”说着戳了戳苏剑云,苏剑云依言走上堂去,把椅子搬回,放到身后。

主座那男子道:“烟岛主今日肯赏面,寒舍已是蓬荜生辉,座次自当由岛主安排。”说罢坐回椅子,其余七人纷纷坐下。

众人看苏剑云跟随客人一同来到,可是他既然走在客人身前,不像随仆,但是客人既然使唤自如,也就不与追究。主座那人道:“烟岛主罕来中土,我来将诸位师傅的名号一一报与岛主相认。”说罢手掌摊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位男子,刚要开口,那女子道:“不必了,诸位师傅我都认得的。”左首那男子失声发笑:“烟岛主这话说的,可有些托大了吧?我们这些人虽然有些名头,但是烟岛主远在南海,消息闭塞,怎能一一相识?”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左首第一位师傅是南少林‘五郎棍’王俾,第二位是江西仙霞派‘七点枪’林睦,第三位是山西潭鹰派‘娇空鹰’韩雯霏,第四位是河北青龙门掌门黄白袍,右首第二位是西域绿柳庄园柳青翡,第三位是陕西‘南山虎’曾耀恒,第四位是南岭十三峰第五峰峰主‘铜面豹子’泽大川。众位受南岭十三峰第四峰峰主‘问命鬼’连城祥所邀,共聚此堂。”

其余八人见她虽鲜踏中土,但对每人的门派称谓竟掌握的不差分毫,不禁暗暗吃惊。主座那男子连城祥道:“烟岛主虽远处南海,对世事诸物掌握无差,实在令人钦佩。”

那女子道:“寒暄就不必了,我不过与贵岭二当家有些书信往来,这间房内的诸位师傅也不过萍水相逢,就事说事便可。”

苏剑云心想:“烟岛主?南海?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猛然想到:“梨仙岛岛主烟晓云?”又听到南岭十三峰二当家:“莫不是那个‘单人单骑入南岭,一朝平定十三峰’的殷晟?”

连城祥咳嗽两声:“既然如此,也就不必东拉西扯了。”正色道:“烟岛主,贵派一踏足中土,便遇上了天教,可有这事?”

那女子冷冷的道:“是如此,待如何?”

左手第一把椅子上的王俾冷笑道:“你既然肯认,那就方便的多了。你说,为何你们梨仙岛的人遇上了埋伏良久的天教还能逃离?”

那女子冷笑道:“与你何干?”

王俾道:“与我何干?以你们的人手武力,压根不可能打得过天教两位护法跟那一众的好手!定然是你们从中作梗,跟天教谈了好处,才被放了走。”

那女子道:“王师傅倒看得仔细,那为何眼看着我们被人围攻而不相救?”王俾性子直爽,此时一急之下,竟没了应对之词,一时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

右首第三位椅子上坐的是西北三虎之一的“南山虎”曾耀恒,五十来岁年纪,他身材肥大,坐在椅中岿然不动,手里盘着一对浆核桃:“王师傅不必在场,也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你既然不肯认账,那就给你说个明白!当日武夷派派了人前去迎接,结果到了地方碰上了天教与贵派的肮脏行径,哼哼,烟岛主,还要老夫说的更明了些吗?”

那女子冷笑道:“糙言糊语,就是说的再多,也难成雅言。曾师傅若是心智不全,闭嘴就是,不必张口一副教育人的姿态,又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曾耀恒成名已久,哪里听过有人敢这般对他说话?但他城府极深,冷笑不语,手中核桃盘的更响。

坐右首第四位椅子的南岭五峰峰主“铜面豹子”泽大川为人精干,见对方不肯认罪,想挖坑下套,引她说出实情,笑嘻嘻的道:“烟岛主,您见谅。穷酸问您一句话来可否?”

苏剑云并未听到身后女子答话,泽大川却开口道:“烟岛主率众踏入中土,是何时的事了?”

那女子故作吃惊道:“我何时上的岸,贵岭居然不知?”

泽大川心里一惊:“这婆娘精明万分,她这般说,倒像是早就跟我有联系一样。莫非是看局势不对,要拉我垫背?”见其余几人眼神狐疑的看着自己,连忙笑道:“我有意化干戈为玉帛,还请烟岛主卖穷酸这个面子。不知烟岛主上岸后又到了哪里停留?”

那女子正色道:“本岛有个规矩,上了岸后,一切路途,都不许说与男人听。”

泽大川一愣,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

那女子道:“这是本岛主方才拟定的,本岛的规矩,也不需贵岭遵守,何必出言相伤,辱及本岛岛规?”

泽大川一惊,自知失言,不敢再说。

坐在右首第二位的西域绿柳山庄柳青翡开口道:“既然不能说与男人,说与我听,总可以吧?烟岛主那日跟天教中人说了些什么,有什么某图?”

那女子道:“你自然可问,我未必要说。”

左首第三位潭鹰派“娇空鹰”韩雯霏拍桌而起:“烟晓云,我们看在你是堂堂一岛之主,这才对你万般客气,你若是老实交代,兴许还能饶你,你这般胡搅蛮缠,是将我几人的客气置于何地?”

苏剑云恍然大悟:“那位前辈果然是烟晓云,可是她为何惹上了这么多的门派大家?”

烟晓云冷笑道:“韩小姐,我今日能站在此地,靠的不是众位的客气与施舍来的尊重,靠的是我身后的梨仙岛与岛上的众位弟子。你们一口一声的说我们与天教有染,却连人证物证都拿不出来,我今日能来此地已是给了诸位几分薄面,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究竟是谁在胡搅蛮缠,还妄图栽赃陷害?”

坐在左首第四位的青龙门掌门黄白袍四十来岁年纪,他本不欲参与这场问罪,只是不愿得罪南岭十三寨,这才前来。只当自己是个助拳的打手,坐在椅上,并不说话,看了看坐在第二位的林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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