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旭面容还有些许稚嫩，脚步沉稳地迈进金銮殿，低着脑袋给皇上叩首。

“抬起头来！”皇上淡淡道。

东旭眸光微垂，把头仰起，皇上看到那张脸，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底下的少年，跟他年轻的时候竟有八分相像。

脑海中一瞬间闪现梦中仙师的话，他恍然被雷击中了一般，半晌才抖着嘴唇问：“你……多大了？”

东旭道：“回皇上，草民今年约莫十五了，因为草民在襁褓中被一个村的村民捡到，因而草民不知道自己具体的生辰八字，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年龄。”

“十五……”皇上琢磨了下这个数字，虽然心神依旧激荡，但还是强忍着转移了话题，“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研制出天花的预防方子？”

难道是窃取了别人的研究成果？

在今天之前，很多有人都有这样的疑问，怀疑是不是定国将军以势压人，为这个少年强抢了别人的成果。

但东旭不急不缓道：“回皇上的话，草民虽然年龄小，但自从四岁的时候，就跟师父，还有师姐一起游历各地，在游历过程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所有得过牛痘的人，他们毕生都没有得过天花。”

“草民无意中发现这一现象，然后走访了很多屠夫，和一些世代养牛的老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的祖祖辈辈，基本上都是得过牛痘，但从来没得过天花。”

“于是，草民就这一事实进行某些猜测，然后再悉心验证，最后得出了确实的结果。

这一切都有赖于皇上英明，将数以万计的百姓从对天花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皇上一代明君，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哈哈哈……你起来说话吧！”皇上被东旭夸的飘飘然，不禁大笑出声。

心想如果他真的是朕儿子，那倒是比李承鉴那个废物强得多。

只不过这件事需要慎重，得让人再严密调查一番才行，如果这人不是朕的儿子，如果他实在优秀，朕也不是不可以认下他。

毕竟，老百姓才是第一位，只要将来这孩子改成李姓就行，至于是谁的血脉当皇上，有那么重要吗？

皇上暗忖。

又问了几个问题，一个机灵的太监提醒皇上该去打坐了，皇上立即中断跟东旭的交谈，马不停蹄跑去打坐了，那叫一个虔诚。

去桃源村调查的人，回来的很快。

他们调查的结果，就是东旭当年是凭空出现的，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皇上听到汇报，沉默很久，秘密让人去皇陵某个小隔间打开一副小棺材，看里面有没有一具很小的骸骨。

得到的探查结果是，小棺材里空空如也。

调查的人肉眼凡胎，没看到的是，棺材里其实封印着一个自作自受的灵魂，生生世世都被封印在这方小天地里，永世不得超生。

皇上听完又沉默很久，十分费解，最后还是长舒一口气，对天暗道：“罢了，他是个有大气运的，命不该绝，想来是这种伤阴鸷的事儿，有人不愿意干，阳奉阴违了一把，把那孩子偷偷救了出去。”

“当年，朕为了宸贵妃真是昏了头，竟然为了让李承鉴身体好转，听了国师的话，试图给李承鉴改天换命。

那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朕命人钉死在棺材里，就为了把他一国皇子身负的气运，全部转移到李承鉴身上。

朕真的错了，但还好那孩子逃出生天，没有让朕酿成大错，阻了朕飞升的通途。”

一番自我和解之后，皇上再次把东旭召进宫，向他宣布了身世。

见东旭宠辱不惊面色如常的模样，他又一阵欣慰，有种“这才是我儿”的心神畅快的感觉。

不像李承鉴，想起来就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