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拉开,纠缠在身上的气息消散些,桑黎雾浅浅松了一口气。
裴砚峥看着她,冷不丁开口,“他刚才那么说你,为什么不骂回去?”
“啊…”桑黎雾慢吞吞地眨眨眼,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还是诚实道,“我想反驳的,但一时没想到怎么说,然后您就……”
后面的话两人都知道。
合着是不会骂人,恐怕连怼人都不会。
裴砚峥绷了两秒,偏头低笑了声,“行,之后我们再学。”
“对这种人,自己亲自动手才来得舒服。”
“?”什么跟什么呀?
桑黎雾指尖攥着裙摆,捏出深深的褶皱,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裴先生,您为什么要帮我?”
她一口一个“裴先生”,一口一个“您”,疏离又陌生。
裴砚峥眼睫低垂,掩住眸底的神色。
成吧,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不急。
他们之间还有大把时间。
裴砚峥薄唇抿紧,面不改色地乱扯一句,“我看他不爽。”
心里想的却是,就那人也配,如果不是跟小姑娘有关,他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原来是私人恩怨。
桑黎雾没任何怀疑,点点头。
她眼底的警惕少了点,小声询问,“我可不可以回大厅?”
莹姐还等着她呢。
裴砚峥轻嗯一声,听不出情绪。
视线下落,看着手腕碍眼的一圈红痕。
倏地上前一步。
桑黎雾眼睫轻颤,便感觉刚才那股清冽的兰草香倾泄而下,丝丝缕缕包围着她。
裴砚峥冷白指尖勾住她垂落耳畔的发丝,绕到耳后。
“记住,不可以向欺负你的人低下头颅。”
“无论何事,找我,我随时都在。”
男人低磁悦耳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让人心安的感觉,“去吧。”
桑黎雾愣了愣。
——
裴砚峥盯着桑黎雾离开的方向,指尖微不可察地摩挲。
精致的瓷娃娃长大了,越发漂亮了。
那小猫似地粼粼眼波勾得他心发痒。
桑黎雾心不在焉地往主厅走,满脑子都是刚才男人说的那些话。
总觉得这位裴先生对她的态度有些过于……熟捻。
可是为什么?
她又不认识他。
林莹一直盯着楼梯方向,见桑黎雾出来,连忙上前,围着她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注意到手腕处的一圈红痕。
她不放心地问,“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桑黎雾还在想刚才的问题,下意识问,“他们?”
“对呀,”林莹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你被那男的拉走,不过一分钟,又有一个男的往那去,那速度跟脚踩风火轮一样。”
别人可能注意不到那个小角落,但她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更何况那男人身高腿长,姿态优越,自然忽视不掉。
她侧过头问桑黎雾,“是有什么事情吗?”
桑黎雾整个人还在状况外,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那张仿若上帝偏爱的脸,她轻摇头,“没有,我不认识他。”
-
桑黎雾有自知之明,她学习成绩不算好,三个月都没赚够钱,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弄到那么多钱。
刹那间,桑黎雾起了个荒谬的心思。
相比时间到了,被桑家送给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倒不如率先行动,找一个能与桑家抗衡的大人物,先借到那笔钱。
如果是刚才那位裴砚峥的话,好像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真的可以吗…
那样做的话,她相当于利用了刚才那位替她解围的男人。
桑黎雾轻扯唇角。
利用了他,她连一个完全善良的人都不做成了。
“哟,这不是桑家幺女吗,怎么还沦落到当个小明星的地步。”
桑黎雾正低头想着,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抬头望过去。
来的人是许净远,京市有名的二世祖,一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
背后靠着许家,没少做些欺负女孩子的事情。
许净远手里握着一杯红酒,语气轻佻,
“反正你没人要了,不如跟我,生几个儿子,保你日后还有富贵日子过。”
他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不少人朝他们望过来,窃窃私语。
平复好心情出来的裴砚峥刚好听到这句话,眸底骤然沉了戾,他往前又走了两步,确保人群中央的小姑娘能看见他。
这才停住脚步。
——众所周知,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