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叔从烧猪身上扯出一整块肋排,给我分了一把,又道:
“我们盗洞走穴的,跟死人打交道比活人还多,心必须得狠,一则不发,发则封喉,步步为营,事事亦得干净。”
“亮鞋子进洞,就得亮鞋子出穴,你爸当年就是结婚早,所以回家鞋子才粘了泥,被那婆娘看到了。”
董叔的话耐人寻味,我苦笑道:
“我爸结婚跟鞋子粘泥有啥关系?”
“就是因为满脑子都是你们娘俩,做事才失了分寸啊!他当年可是盗圣!不然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害!”
说起我父亲,董叔不由眼中带星,像在谈及自己的偶像。
“盗圣很厉害吗?”我好奇道。
“唉,说来话长,反正你要记得,我们盗洞人必须得心狠手辣,不然迟早困在洞里!”
“……”
漫漫长夜,我和董叔大口喝酒,大口吃着烧肉。
他老人家就在我妈坟前,给我上了人生极其重要的一课,足以改变我的心境。
只是一晚上我趁着董叔醉意懵懂,套了数次话,也没问到我爸是怎么死的……
一夜无梦。
几天后,我跟董叔正在作坊里喝着茶,而刘胖子正在柜台用验钞机数着钱。
那个鼎他卖掉了,卖了160万,净赚110万,恨得我想打110。
“六子,别灰心,你以后会明白这都是小钱。”董叔给我倒了杯新茶。
我点了点头,现在的我心态早就调整过来。
这时一个人影钻进了作坊,看到来者我不由皱起眉头。
因为对方是我们大伙里唯一一个不待见我的人。
只见韩成栋悄悄走到董叔身旁,如往常一样,在他耳边细语起来。
“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说的,都是自己人。”董叔迷惑道。
刘胖子见到来者也把钱收了起来,阴阳怪气道:“贼防贼,真是有够好笑的。”
韩成栋扭了扭嘴角,冰冷道:“董叔,我找到口新锅,什么时候开灶?”
“拜过土地爷没有?”董叔反问。
“那肯定,我看着土地爷点头的。”韩成栋拍着胸口回道。
拜土地,就是勘察墓的情况,看样子这口锅韩成栋已经调查清楚了。
董叔点了点头,平静道:“嗯,那我们过两周就去开灶。”
“过两周?到时候搞屁啊?去吃别人的残羹剩饭?”韩成栋突然激动。
众人一愣,现场顿时如死一般寂静。
董叔放下茶杯,缓缓抬头看向对方,那双眸如深海大渊般凶恶,直把韩成栋往里吸。
后者不由躲过眼神,收敛了不少。
“小栋,怎么跟你董叔说话的?”刘胖子不悦道。
“我,我也是实话实说,最近关中的土夫子可来了不少,锅迟早要被人分完,我这不是着急嘛。”
韩成栋心虚地挠了挠后脑,继续道:
“再说,胖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你也配?”
“你!”刘胖子气得说不出来话,拍了拍大腿又坐了下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那我配么?”
董叔一沉声,韩成栋就软了。
“董叔,我这也是为了大家伙能多赚点啊,总没有人嫌钱多吧?何况我们也歇了好些天了,换以前早就开新灶了。”
“这些年我们挣的足够过下半辈子了吧?你不是嫌钱少,你是压根没钱花,你个烂赌鬼肯定又把钱输光了!”
董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