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沉默不语,半晌才说道,
“早做打算,我们能怎么打算?我没有打算!
刘备需要益州官员的支持,刘禅可不需要。刘备不敢对益州官员动刀子,刘禅却敢。
‘他’有什么不敢做的,大不了回‘他’的荆州去。”
谯周吓了一跳,
“不会吧?刘禅素来以宽厚爱人着称,也没听说过‘他’杀了哪个荆州官员。
几年时间内,‘他’把荆州官员换了个个干干净净,也没有谁不服气,更没有谁因此而掉脑袋啊。”
许靖冷笑一声,
“宽厚待人?
你记住,居上位者,宽厚是对百姓而言的,残暴也是对百姓而言的。
对待士大夫和官员,所有上位者都是一样的,你要是觉得刘备宽厚,就小瞧了他,那你迟早死无葬身之地。刘禅也是一样的。
‘他’对荆州百姓越是宽仁,越是可怕。你只要反过头来想想,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一刀下去就是一个人头落地的将军,‘他’会是什么软弱之人吗?”
谯周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们之前做的那些事?”
许靖瞪了他一眼,这个学生虚心好学,他一直视为子弟,可是现在的情形,却显得他有些稚嫩了,
“你慌什么?
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少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谯周听了,定了定神。
确实,他们可以说做了很多,但也可以说什么都没做。
他们一没勾结曹操,二没勾结孙权,更没有阴谋造反,刘备和刘禅能把他们怎么样?
甚至他们还想把刘备推上皇位,在成都称帝,站在这个角度,他们甚至可以说自己是一心一意为刘备着想的忠臣。
许靖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
“只怪吴懿,费观这些人,实在是太烂泥扶不上墙了。
尤其是吴懿,他的亲外甥是刘备唯二的儿子中的一个,他居然一点想法都没有,甚至还想着去投靠刘禅,世上居然有这种猪狗不如的烂泥,他以为他投靠了刘禅,刘禅就会信任他吗?
我们还是要推他们一把。”
谯周看着阴沉的许靖,心下诧异,老师刚才还说他没有打算,现在却还是准备去拉拢吴懿。
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害怕,他们师徒只是两个文人而已,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更没有根深蒂固错综复杂的家族。
许靖代表的是刘璋当年的属下,他本不是益州人,在益州没有什么势力,而谯周代表的才是益州本地派的势力,然而他却不是豪族出身。
刘璋的属下现在已经成了一盘散沙,益州本地豪族更是在刘焉刘璋手下就开始被打压。
现在一个本不是益州豪族的谯周想领导益州豪族,一个本不是刘璋属下领袖的许靖想领导刘璋属下,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两派人都不团结,他们可以依靠三寸不烂之舌的嘴皮子去拉拢他们。
他们想刘备在成都称帝,然后把帝位传给一个软弱的继承人,可以随意拿捏的继承人,然后由他们来整合益州的势力,最终在益州这片土地上安享富贵。
刘备和刘禅想要复兴汉室,一统天下,显然不合他们的心意。甚至他们觉得,要是刘备和刘禅丢掉了荆州更好。
丢掉了荆州,刘备就只能龟缩于益州,什么出师北伐,都是笑话。
这样更有利于益州本地豪强关起门来过日子。
从这个角度讲,他们跟江东士族还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