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尧扭头将剑刺进武忠侯胸膛,用了十分力气,眉目间十分平静,嘴中轻念着。
“大苍四十六年,一品军侯蒋忠於,欺压百姓,逼死人命,私下招兵买马,买卖官职,试图叛乱谋反,斩之。”
随着褚君尧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兰宁剑穿透武忠侯的心脏,贯穿了武忠侯的整个身体。
一旁的江冠清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啪嗒一声,一双只敢在暗夜中练了十年剑的粗糙大手止不住的颤抖。
…兰宁,我们为你报仇了,十年了,你泉下有知,也应当知道,我们的安儿啊,长大了…
江冠清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眸看向因为武忠侯死亡而抽离回剑矢的冥北军,江酬安捞过落在半空的江阳。
江阳胸口处被掏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隐隐黑气缠绕其中,他的骨血正在被抽干,生命即将流失。
离江清风和沈离渊以及祁玉三个打斗的冥北军定格在原地,没有褚齐未央的命令动不得半分,三人抽身看着兄弟情深的二人,心中波涛汹涌,就连一向自持坚强的南宫幼宁也只得干了嗓子,扭头过去不敢看眼前这般场面。
江阳气若游丝,嘴角却还是挂着标志性的灿烂微笑,在苍白的脸上彰显的更加明媚可爱,浅浅的酒窝依旧陷入稚嫩的脸庞,因为主人的丧命而感到凄凉。
“少爷…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江阳嘴唇微动,说出几个字来吃力的很。
“你说,我听着呢。”江酬安感到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流失,颤抖的不行,生怕江阳下一刻迎来死亡。
江阳嘿嘿一笑,用嘴中的鲜血润了润嗓子,不好意思说着:“我…我最近违背的少爷你的意愿,偷了南宫姑娘的钱袋子,不过…我还给她啦,南宫姑娘说…说她原谅我了。”
江酬安终是没能忍住眼眶中的热泪,顺着白玉般的脸庞淌下来,浇在江阳胸口的血洞处,没人察觉到,洞口萦绕的黑气逐渐消散…
“少爷,下辈子,我能不能做你弟弟啊?”
江阳小声说着,而后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样,您就可以教我识字,教我习武,我就…不用挨饿,不用去…偷盗了。”
那一抹勉强的笑容在江酬安眼中异常刺眼。
他几乎哑着嗓子点点头,想起了三年前被家人卖到戏班子中的瘦弱男孩,男孩因不听话被打的遍体鳞伤,肿着小脸从草堆中翻东西,穿着单薄的破衣在隆冬中偷盗旁人的钱袋子,却只是在被他看到时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江阳看到了满意的答案,咧开嘴笑了,似乎是困了,他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小,气声说着:“还是算了吧,这样,下辈子就遇不到公子你了…”
男孩没有了气息,将最后一抹笑容留在了世间,江酬安默然不语,只是垂着头,没人看得清他什么表情,一只手落在江酬安肩膀上,是南宫幼宁。
南宫幼宁眼眶早已湿润,这怕是人生第一次历经生死之事,却感慨万分,那个骄阳少年,终是留在了他的拯救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