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元朴乃是小磨山南岭之上冲霄宫火工道人收养的一个孤儿。
自小长在道观之中,受惯了道士们的消遣差使,养成了一副七窍玲珑、善能察言观色的机灵脑袋。
道观中香客信徒往来供奉的物事之中,常常夹杂这等级名贵的金蝉花。
久而久之,他也炼成了一双识别这药材的火眼金睛。
不仅如此,他对这药材的生长环境、品级划分也是颇为熟稔。
前日,他随着观中道士巡山。
在这株大树之下发现地下似乎存着一个刚刚成蛹即被入菌的蝉蛹。
若在此时移植回去,妥善培养,来年必将生产出巨量药材。
他暗暗留上了心,悄悄地在上面做了记号,琢磨着来日取出培养成材,卖个好价钱。
谁知今日一早,他早早的取了铁锨等工具来挖。
却发现了这李无锡四仰八叉地躺在树下枯草之中,刚好盖住了那药材隐藏之处。
他本是小孩心性,当下便疑心这家伙也是来抢自己的宝物。
于是就有了这好一番唇枪舌剑。
李无锡听这小元朴一五一十地讲完,心下觉得这小孩子实在是身世可怜。
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出生三月就因生育政策被送往乡下人家寄养。
不是自己家的孩子,那人家当然不会尽心照管,反而把李无锡父母送去的衣物尽着自己孩子用。
因此他从小受尽辛苦,冬穿单衣、夏披棉服。
当满三岁被父母接回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褥疮脓水直流,父母抱头痛哭。
如今触景生情、物伤其类,对这小孩产生了诸多同情。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别说我不贪你的药材,就是我拿了你的药材,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啊。”
李无锡当下笑着走过来,拍拍他的脑袋道。
元朴先是浑身一紧,后来见李无锡着实没有恶意,才慢慢放松下来:
“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荒山上睡啊。”
“唉,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李无锡叹了口气,想囫囵几句蒙混过去。
“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失恋了,就上山来准备殉情了啊?”
那元朴看李无锡说话温言细语,不由得自作聪明地促狭起来。
“啊?你个小毛孩,这乱七八糟的都从哪儿学的啊!”
李无锡被他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家,我失恋就自杀我丢不丢人啊!呸呸呸,谁失恋了!”
“切,别狡辩了。你们大人就知道装神弄鬼,这都是电视上演烂了的。”
元朴见他的窘样,遂越发自以为是了。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你还是好好地挖你的药材吧!”
李无锡被这个半大小子气的哭笑不得。
看看那元朴来时的路,说道:“要不要我帮忙,不用的话,我可下山了啊!”
“我道门讲究识天数,察天机。
既然今日你我相遇,也是天数使然。你何不顺应天意,帮我一把。”
这元朴打了个稽首,居然老气横秋地学起道士来,惹得李无锡哈哈大笑。
想想左右无事,下山寻路北返也不急在一时。
于是挽了挽那已经烂掉的袖子,拿过小元朴的锄头掘起土来。
那元朴也不扭捏,嘿嘿一笑也开始拿着棍棒拨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