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的有感而发让竺嵩觉得:此人与明月的关系非比寻常。竺嵩知道此时追问不会有什么收获,得到的只能是搪塞甚至误导,于是他说:“缺兄所言甚是。不用说女子,就是我们男儿,又有几人能总是光鲜亮丽、精神满满?还不是硬撑着一副身心,撑给自己、撑给他人,扪心自问,常常不知自己是错是对、幸是不幸……”
“怎么,上神大权在握、所到之处如帝亲临,竟也有如此寂寥之感?”
“权位难弹自心事,自古还同九月霜,如我们之前所说,本无所尊贵,更无法靠它折却烦恼。举目世间,有几个位高权重之人不是孤家寡人?反倒不如你们兄弟这般,偏居一隅、忠人之事、相互守望、自得其乐来得快乐哟。”
“哦?上神认为我等是忠人之事?”
“自然如此。若无此忠,你们又何必励精图治公冶楼,何必费心周旋调查组?若无此事,我又何必插手此案、何必来此惊扰你们这班谪仙一般的青年俊逸?”
“上神,我们对调查组……”
“欸,”竺嵩打断无缺道,“缺兄不必解释,你们如何、我又如何,都是其来有自、势所必然,也可以说并非你我可以决定的。我有时隐隐有种预感:将来的某个时候,或许是在我们此生将尽之时,会后悔今日各自所作也说不定啊……”
竺嵩言罢,见无缺和无龙全都面现哀容、沉默不语。
“咳,没想到今日越说越颓丧了。罢了,改日再聊,告辞!”竺嵩径自转身离去,无缺无龙起身欲送,竺嵩已然走远。
回到治所,绿萝已在等候竺嵩。
“绿萝?说说有何进展。”
“大神,前次你命我清查与公冶楼往来的商户,我们雷霆行动,顺藤摸瓜,现已掌握七家商户大额收款来源不明、付款去向不清的证据,应该就是为公冶楼洗钱的下家和利益输送之亲信。现仍在审讯,部分已经招供。”
“好!对了,那大寺岗铁易坊可曾招供?”
“尚未。”
“我去看看。你先去安排一下,……”竺嵩对绿萝交代了几句,绿萝笑笑,领命去了。
竺嵩来到审讯之所,见其中两名审驳司的吏员正在问话,对面坐定一个衣装整洁的青年,一张扁平的窄脸上一双圆眼不时眨眨。
见竺嵩到来,两位吏员赶忙让座。竺嵩听他们低语了几句基本情况,正欲问话,敲门之声响起。竺嵩示意其中一个小吏过去开门,那小吏一走过去便将房门拉得大开:门外除了敲门的绿萝之外,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一见屋中被审之人看到自己,赶紧侧身躲开。
绿萝走到竺嵩跟前耳语了两句,竺嵩便道:“那你们先来吧,抓紧时间。”说罢命二吏将屋中之人提出,跟着自己走出房间,绿萝则将那个屋外之人领进屋中。
竺嵩他们走进公冶楼院中一处僻静的小屋,见其中也已布置为审讯室,只是仍显仓促、简陋。
四人分别就位,竺嵩问道:“你叫庞星?”
“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