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鸾岛的一隅,陈家老三陈敛初坐在篝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随时都可能扑灭的篝火。
在他的腰间别着一柄长约三尺的铁剑,寸步不离。
作为贸易中转岛,这座岛堪称贫瘠至极,入目所及只有鹅卵石和土丘,只有百丈宽。
在立夏时节,因为潮汐波动,整座岛都会没入水中。
这也导致这里没有原住民,偶有商旅会在春秋时节到此地进行小规模的物资交易或是歇脚。
陈家原本在附近打鱼,只是时运不济,遭遇到了十年难遇的暴风雨,纵使主舵之人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舵手,也依旧免不了沉没的命运。
幸亏在沉船之际看到了赤鸾岛,若非如此,几人早已葬身鱼腹。
陈家六口人,已经受困于此十天了。
长子奉德、老三敛初、老四统铭和大侄儿谨剑、二侄儿北辰和三女慕雪。
陈家是附近海珊岛的一个断了传承的小家族,连字辈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传承了。
“爹,有艘破船搁浅了。”
陈慕雪是陈敛初的女儿,年方十六,因为常年的跟船和风吹日晒,导致她的脸颊有些开裂,皮肤也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我去看看。”
陈敛初缓缓起身,攥着佩剑远眺着远处搁浅的楼船,面露喜色。
随后,他停下脚步:“谨剑,你跟在我后面,一起去看看。”
陈谨剑是陈敛初大哥的儿子,今年二十岁,长得还算隽秀,只是个头有些消瘦,这些天的经历让他整个人显得颓靡无比,无精打采的。
“三叔,要不给叫我爹一起?”
“你爹值夜还没起来,我们去就行了。”
陈敛初显然不愿意多废话什么,岛上还有其他的商旅,他可不想屈居人后。
而且,陈家和那个商旅素来不对付,若是他们有意登船,可不是什么好事。
向未央平静地窥视着朝着他走来的叔侄二人,内心毫无波动。
他并不能完全听懂二人的谈话,但隐约间觉得二人的口音有些熟悉,类似前世潮汕或者江浙一带的口音,估摸着是某种上古时期的汉语。
“这艘船上有股阴风,会不会有鬼啊?”
陈谨剑双手抱于胸前,攥紧了衣衫,显得有些惧怕。
两人刚从船舱外的破洞踏入船舱内部,一股刺骨的凉意便扑面而来,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划过二人的脸颊,透过他们单薄的衣裳,扑打在皮肤上。
“与其担忧有没有鬼不如担心有没有人埋伏,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怕这些了,你三叔我命带魁罡,命硬着呢,还怕个鬼?”
陈敛初毫不在意,随后轻拍了拍陈谨剑的肩膀:
“真要有啥事,你跑快点就行,不过这就是一艘烂船,应该没啥危险的,要是船上有人的话,也早该下来了。”
“嘎吱。”
陈敛初踩在湿漉漉的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动。
突然,陈敛初猛的回头,抽出右手攥着的佩剑,朝着身后猛然砍了过去。
身形还未转,剑芒已至。
“咔!”
本就朽烂的木板被陈敛初一刀撕开了口子,刀尖足足嵌入木板一寸,可见其威力。
然而,身后空无一物。
“我试试看我的剑锋不锋利。”
看着一旁惊愕住的陈谨剑,陈敛初有些尴尬地讪笑一声,然后继续前进。
“错觉吗?刚才我看到有一道光从上往下窜,速度非常快,我还以为是火把,看来是最近诸事不顺,精神有些恍惚了。”陈敛初无声地腹诽道。
“三叔,船舱里只有堆起来的木板和船帆。”
陈谨剑显得有些失落。
被困于此十多天,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淡水。
被风暴的裹挟着的咸湿水雾混杂在落下的雨滴,完全无法饮用,甚至会导致盐分摄入过多而脱水。
不过食物倒是不缺,作为土生土长的渔民家族,捕鱼是他们最拿手的事情。
就算是用顺着洋流飘过来的木板,也能用佩剑劈砍成鱼叉,狩到不少鱼获。
“这是楼船,上面两层,甲板下还有一层,去下面的仓库转转。”
陈敛初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失落。
好消息是船上没有人埋伏也没有鬼怪一类乱七八糟的存在,坏消息则是啥物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