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芳嬅拿眼睛瞥了瞥原遗山,却见他始终未抬眼看一看春眠,不禁挑了挑眉。
得,注定又是辜负美人意。
幸好春眠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工作,低头调整好状态,坐到屏风后调了调弦,开始唱词。
等邵二和张锦棠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黎芳嬅与原遗山各自占据罗汉床一端,互不干涉地听了会儿评弹。
“好伤感的调子。”黎芳嬅没听过评弹,“只是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她唱的是什么话?”
“苏州话。”
“哦……词儿说什么呢,给讲讲呗。”
原遗山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响,掏出来看:“钗头凤。”
这不是说了没说一样?
黎芳嬅又追问了几句,原遗山已经没在听。
他垂眼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原先生,Iris小姐正在菩萨蛮这边,已经进去了,里面我们跟不到。但她报了二小姐的包房,用的假名字,叫吴喜成。”
他皱了下眉,很快站起身。
“我出去一下。”
黎芳嬅挑了下眉,无所谓道:“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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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雪礼正推开包厢的门。
古朴的雕花门发出吱嘎一声。
她诧异地顿住步子。
一个女郎背对她坐在桌案旁,着一袭黑色丝绒改良旗袍,长发挽在脑后,身形窈窕,水墨屏风化作身后远山。
女郎偏着头,略略扬起下颌,似乎在看什么,轮廓颇是玲珑雅致。
原雪礼还以为是唱曲儿的,刚想让人出去,谁知对方正巧回过头来,和她打了个照面。
少女雪肤黑发,深眸高鼻,依稀仍是几年前的模样。
竟分毫未改。
原雪礼哽住呼吸,蓦地往后退了两步。
午夜梦回,她也曾梦过这一张倾城的脸。
是她吗?
她不是……跳下南港失踪了?
打捞数日尸骨无存,她还曾窃喜这野丫头连全尸都不得,应当是被江里的鳄鱼给吃了。
原来是没死?
原雪礼动了动唇:“你……”
女孩忽然站起身,朝她走来。
原雪礼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脊背生寒,连转身的力气都失掉,抬手撑住身后的门板。
你……是人是鬼?
女孩靠近她,伸出手来,擦过她身侧,却只是,插上门栓。
而后,女孩退了半步,扯唇一笑。
“原小姐,脸色这么差,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原雪礼蓦地瞪大眼睛,女孩离她那样近,随着对方开口说话,吐出的呼吸温热。
是人。
原雪礼心头一轻,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