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证明?”
听到这句话,克拉瑞恩默默地指向了坐在一旁的阿莱斯特。
“在我还小的时候,有天半夜我看到这家伙从我的邻居家别墅的二楼窗户翻出来,从庄园里溜走了。”
“咳咳咳嗯哼……小孩子晚上早点睡觉去,不然长不高的。”
阿莱斯特尴尬地清咳声印证了巫童话语的真实性。
“听上去她好像就是克拉瑞恩。”
江逍遥左看右看,也没从昔日搭档身上看出什么不同。但小费依旧摇摇头,继续发问道:
“你的信仰是什么?”
“托姆。”
“…………哈啊?”
在众人一片沉默之后,这俩字音节仿佛深水炸弹一般在他们的心中掀起涛天巨浪。论
什么?谁?托姆?这个邪术士小鬼在说什么疯话?
论对神性的不敬,克拉瑞恩绝对是他们之中最突出的一人。她自称深海梦境之主这异界存在的信徒之时,本就相当于摒弃了对本位面众神的信仰。现在又谈何信仰勇气与牺牲之托姆?
再说了,勇气、忠贞、奉献、自我牺牲,托姆的教义中她又与哪一条沾边了?徒手打捞冥河水也算勇敢么?那更可笑。这不过是自己的愚昧鲁莽,并落入死亡边缘食下恶果,绝无勇敢可言。
倘若一惯自私自大的克拉瑞恩能与神圣者托姆有一处相似,那食人魔也理应改吃素食。
“嗯……谷地开垦历1494年落叶之月,克拉瑞恩变成疯子……”
阿莱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一本书,用羽毛笔唰唰书写起来。这本书的封皮上还印着《阿莱斯特吟游记》几个烫金大字。
阿娜克伊丝一拳砸在吟游诗人的脑袋上,紧张地用手背贴上巫童漆黑长角下的额前,想确认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因为泡在冷水里生病发烧开始说胡话了。
“你不是信奉一头大章鱼的吗?”
“那是什么?听上去很有意思。”
“坏消息,朋友们,我们失去了一名邪术士!”
阿莱斯特故作悲痛神色,挤眉弄眼之间又挨了一拳。
“我想,这姑娘可能没有在开玩笑。我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种神圣祝福?”
一直没开口的牧师终于站起身来,走到了克拉瑞恩的眼前。若是在平时,这小鬼一定会一边嚷嚷自己和牧师八字不合一边逃走。但现在,她根本没有回避的意思。
“告诉我,迷途的羔羊,是什么引导你前进?是什么赋予你力量?”
“……恪守誓言,永不背誓?”
克拉瑞恩有些不太肯定地回答眼前笑眯眯的牧师。
“孩子,何为诚实?”
“不诳语,不欺骗,言出必行。”
“何为勇敢?”
“谨慎深思,并无畏躬行。”
“何为怜悯?”
“援助他人,行锄强扶弱。宽恕敌人,并用心感化。”
“何为荣誉?”
“公平待人,躬行荣誉为世人树立典范。力行善举,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何为责任?”
“服从上级,为自己的行为与表现尽责,为所护卫之人尽责。”
不应该属于克拉瑞恩的回答却从她的嘴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彻底看傻了众人。
“很好,托姆在上,祂拯救了又一个即将堕落的灵魂,并为我们带来了祂的使者——一位真正的白骑士,一名高尚的圣骑兵cavalier!”
牧师满意于眼前小小圣武者的回答,从这孩子的眼中,再也看不到狡诈与恶意,只剩下圣洁的光圈。
“这真不是被托姆洗脑了吗?小费,这是怎么回事?”
“冥河,重生。”
“那不是应该重生变成劣魔吗?这怎么从水里蹦出来了个圣武士啊喂?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对劲吧!”
阿莱斯特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继露露之后,他们队伍中死板正经的角色可能又增多了,这对趋于混乱自由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出笑话可不够有趣。
“这个嘛,大概是那几瓶圣水在冥河中阻隔了河水的影响。将原本腐化的方向转变了。”
诗人这个问题交由沃尔金来解答。按照常理,冥河会模糊凡人的记忆,篡改其灵魂并使其劣化堕落,让内心转化为邪恶,肉身转化为邪魔。可由于圣水混入冥河进一步影响的插手,转变的过程发生了诡异偏转,反而涤净了克拉瑞恩心中对世界的恶意,高尚其灵魂,祝福其躯体。
走上岸的不再是劣魔,而是恪守托姆誓言的圣者。就连那些誓者信条,都被一同刻印在了克拉瑞恩灵魂的深处。
“孩子,虽然我不是托姆的牧师,但依然为你的转变而高兴。我们需要更多善意来拯救头上这座城市,从魔鬼手中抢下它,并送回它原本的地方。”
“以托姆之名!”
克拉瑞恩当即立正,郑重地看向牧师。
“以托姆之名。”
“喂喂,别给我在那里自我感动啊!你知道江逍遥的好搭档没了他有多伤心吗?他都自闭了!”
阿莱斯特不客气地打断了两名圣职者的交流,他向着江逍遥的方向大吼。
“你也不想一起偷东西的合作伙伴就这么金盆洗手吧?”
“啊?我?无所谓啊,倒不如说以后我一个人单干再也不用分赃给那个小鬼了。”
法师很随意地靠在剑杖上,他可不会因为和自己分赃款的人少了一个而失落。
“有一种叛逆不良女儿终于走出了青春期,洗掉纹身正式报考神官编制工作的感觉。”
“呃,这位老妈妈也……”
阿娜克伊丝感动得拭去眼角泪花,把她曾经的半身板甲、直剑和盾牌塞入克拉瑞恩的怀中。如同一位为赶考的孩子收拾行李送行的母亲。
看到同伴们一齐祝贺着新任圣骑士的诞生,阿莱斯特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了。
总之,他们没有失去自己的同伴,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接下来的转变,只能慢慢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