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回不回?”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关心是后续的结果。
“我不知道!”朱九红是属驴的,肠是直的,心更直。
“你是她妈,她没和你讲?心可够大的,你们家做都这样糙?难怪漏洞百出!天黑不回来,你就陪我去找吧!”
“找她做甚?大活人还能走丢了?”朱九红拾起碗,拍拍腚就走。
夕阳就像女人的口红,腥红炸裂。
“你真有此打算?”我妈仰脸看我。
“必须的!不能有后续!”
“找什么找?随她闲事去,早早晚晚都是人家人!她既然不听话,就让她自作自受!”李建木在赌气,这种事,岂是赌气可以解决的?
“大!她是你女儿,太年轻了,有些事你不替她把握,万一有什么闪失,谁之责?”
“老炮铳的,海了,一辈子糊里糊涂!”我妈焦急地看着天。
天擦黑之前,我和朱九红去了她二女儿家,在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前站住。
“这就是!”
第67章:
我扎了自行车,上去推两下,铁将军把门,“怎么会没人呢?他们会去哪儿?”
“是不是在他家?”
“想来是极有可能,他家在哪儿?你能找到?”
“能!车你锁上!跟我走!”朱九红就是朱九红,走路脚下生风,我要是一卖呆,根本跟不上她,我推测:她那时能有六十多岁,根本不是她这个样子,她也武有力,能吃能睡,她遭的罪不少,心却放得开,李子轩死时,面目狰狞,很血腥,为护一个女人,和人打架,且胃出血,回来两口子如同机关炮一起轰他,李子轩大约疼痛难忍,一瓶百草枯,要了卿卿性命,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没能说下媳妇,死这么惨烈,我们都不忍吃饭,朱氏却大开大合,吃得很开心,所以我曾经断言:此人能活一百岁!“不用,直接从那儿走,就几句话!”
她的心可真大呀,寿长无人企及,李子道得癌症死时,她依然如此,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老而不死是为贼!她偷尽儿女们的日月,活成了妖精,我写这本书时,朱九红依然活着,在三子李子燕家,每日里生龙活虎,与地为伍。
虽这样,她处理一些事的方法,值得我们借鉴,年过九十,依然能动,从不累及子孙。她比李建松多活了三十多年,性格使然。
我们到了那儿,那是一个宽敞的土坯院,老远就听到觥筹交错的欢笑声,没错的,李子莲给这个寂静的小院,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我们把车子扎在院子里,立刻有狗从灯光地窜出来,冲我们“汪!汪汪”大叫,“银侠,帮俊,你个小女人,给我滚出来,你做的好事,害得老娘跟你瞎跑,能不能长点儿心?做事没屁眼!”
“更么(方言:干什么的?),更么的,有话好好说,是俺哥吧?屋里坐,就手喝几盅!”果然,出来个高个子靓小伙,拿着烟,一脸客气,热情递烟。
“别瞎叫,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说,这算怎么一回事?”我也不进去,就站在院外。
“见见面,随便吃顿便饭,没什么的!”小伙子挺尴尬。
“李子莲,你出来,你眼中还有没有咱大咱妈?”
“他大舅,你消消气,这事我做得是不对!”李银侠走出来。
“不对,怎么办?”我咄咄逼人,“我妈在家流眼泪,你却在这儿谈笑风生,吃酒席,她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了,你就这样报答她?李子莲,长能耐了,哼哼!大娘,我们怎么来,就怎么走,至于她,她自己能来,自己也能回去!”我指着李子莲。
“他大舅,给我个面子,既来之则安之!”李银侠一只手按在我车把上。
“拿开!你有那么大面子吗?我们家谁知道这事?”我们决绝而去。
“小B丫子,我叫不瞎多子,偏不信,这下好了,留下个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我们决绝如风。这种含有蔑视之意的做法,因我迎头痛击,他们无论怎样做之前,总是在揣摩我的心理,我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们这种做法,含有蔑视,这是我允许的。
月牙儿挂在西南天上,弯弯如钩。
“侄子,这事做得漂亮,快意恩仇!”其实朱九红不懂这词,却常听我和李建松说,“你大真是蒲包做的,成不起事,今后我们门里大事小务还得依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