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珞正思忖着接下来的步调，沐卿依的声音便透过芸珞紧贴其后的背部传入心间，撹散了她方才酝酿起的庞杂思绪。

“嗯。”

芸珞并未多言，又或者说，如今的她已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是自己曾倾慕过的书中女主，亦是与自己相伴经年的乖巧徒弟……可能，只是她自认为的乖巧吧。

沐卿依如今对待自己的态度其实很好猜，自从恢复了记忆后，芸珞单是站在第三人称视角重温一遍沐卿依对待自己的一言一行，便很快察觉到了端倪。

沐卿依对于自己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初见师长的态度，虽然起初伪装得很好，但只要结合她对于自己远超原书描述中的在意与略显病态，试图抹除自己记忆的行事手段，芸珞又哪儿会猜不出沐卿依的底细。

倘若她没猜错，眼前的这位“沐卿依”，外表上虽是不过二十的清纯少女，内里，却是满是饱经原身凌辱的残破与偏执。

只是不知，面前的她，究竟将原书中的剧情留存下了几分？

罢了，不重要了，凝焱已予，现世自己对她的执念如今便全然了却，身为读者的一己之私也算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局，索性借着此次出行的机会，彻底与她断了联系……

芸珞并未察觉到自己思想中那略显异常的冷漠，此刻的她或许察觉到了许多曾被她忽视的细节，进而对于当下的境况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与决断，但她，却独独遗漏了一点……

过去就连强作冷酷都无法长久的她，本不该如此善于伪装，也不会将自身不知从何时燃起的那份，对于她人异样的情感潦草带过，甚至是不惜利用情感作为安抚人心的工具。

芸珞未曾察觉，她在经赵玉真之手通晓原身百年记忆之后，虽然在冥冥之中补全了灵魂中某个缺损的细小碎块，但与之相对的，她也失去了一部分情感的温度。

毕竟，即便芸珞是以旁观者的视角重温了原身的百年光阴，却也终究不可避免地被原身的部分性格特征所趋于同化。

“今晚，我们便住在怜月城内，如今时候还早，师尊可想在这城中逛逛？”

察觉到了芸珞情绪的平淡，沐卿依便顺势提出在城内散心的点子，在她看来，许是因为师尊月余未出远门，所以这才有些不适应。

正好，陪着师尊游览的同时，她也可以顺带着检查一番自己提前安插在城内暗子的情况，可谓是一举两得。

“既如此，多走动走动，也好。”

发现了眼神略有些飘忽的沐卿依，芸珞并未表露出异色，只是不温不火地应下，趁着闲逛的工夫，提前熟悉一下这怜月城，倒也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