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屋内人影交错,四目相对无言。
她慌忙退开几步,挪开双眼,下一秒却撞上了后头的置物架,不禁疼出了声。
丢脸丢大发了。
这书房的架子怎么放得离案几如此之近!
芙礼在心中暗骂着这不长眼的置物架,也不知避开她点。
她这动静不小,燕寒都看在眼中,正想伸手稳住她,却来不及,还是眼睁睁地看她撞了上去。
他堪堪收回手,波澜不惊道,“离那般远还怎么看账本?”
世子爷发话了,芙礼也顾不得那点小疼,又上前了一步,这次距离刚刚好,不远也不近,那案几上的账本正看得一清二楚。
燕寒大概同她说了账本的出处,及每日府中账册明细该如何计算。
好在芙礼对数字较为敏感,还算能听得下来。
他讲着,她便认真听着,此时这周身倒是难得的融洽。
半途燕寒出去了一趟,只留她一人独自翻阅着那剩下的十几本账本。
芙礼越看越觉得乏困得厉害,哈欠直打,账本上的几银几两的字眼看多了,都快腻了。
燕寒出去了半个时辰之久,他没回来,芙礼也不敢停下。
可这眼皮一直打架,她着实忍不住了。
下一秒,只见她往案几上一趴,握紧着的毛笔也从手中落下,掉在了地上。
今早为了准备迎新元,府中甚是热闹,她也比平时还早起些起,平时这个点也是已然入了被窝,不知不觉中也就在书房睡了下去。
军营中传来消息,有要事需要燕寒过去处理,他便去了衙署一趟,来回不过一个时辰之久,他原以为她自己应当会先去歇息的,没想到他才踏入后院,却瞧见书房中的灯还亮着。
从他出去前,案几上便放着十几本未看的账本,而此刻再看过去时,就只剩下四五本的模样。
燕寒的眼神有些许的变化,进来时,他就已经发现了趴在那案几之上的人儿,脚步不不自觉地放轻。
他来到她的身旁,微微屈身捡起掉落于地上的毛笔,弯下腰时正好能够看到她那露在外头的侧脸。
她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从前莹润饱满的唇瓣有些干涩,许是趴在这案几之上睡着很不舒服般,她好看地眉眼还轻轻皱着,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去伸手抚平。
燕寒把那毛笔轻轻放回,下一瞬,站定身子盯着她看了片刻。
心想要不要叫她起来回屋中去睡,可好似又有些不忍叫醒她。
“夫……”
云绣端着一点宵夜站在门口,刚想出声叫唤主子,却被世子的眼神吓住,随即住了嘴。
燕寒看了眼她手中之物,用眼神示意她先下去。
云绣不敢逗留,看屋中的状况,自家主子应当是睡了,也不知世子有何想法,云绣不敢妄加猜测,还是退下保命的好。
世子爷可不是好惹的。
方才的那番动静,好似吵到了浅睡中的她,眯着眼睛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但却没有要醒的迹象。
这般让她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