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官府华灯初上,宴席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侍女提着酒壶四处看杯,珍馐美馔如流水般上桌,杯觥交错间欢笑喧哗,远远传到了厢房。
林逸孤零零坐在厢房内,灵官府晚宴肯定是没他的份。结束一个多月的奔波流离,陡然静下来,不由思乡心切,脑海里想起淮江上点点滴滴,念幽和徐公的面容慢慢浮于眼前。
事因一场画舫酒会,害的自己家破人亡,浪迹他乡,连玉牌和锦囊都被白目狼收走,几经转折,终是死里逃生。
林逸摸着喉咙,灼烧刺疼,这辈子还不知能否再说出话来。他望着窗外夜空,想起往事,不禁悲从中来,怔怔无言,“咚咚!”门扉被扣响。
林逸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起,忙收拾情绪,跑过去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胖大娘,拎着食盒,道:“公子,打扰了,老爷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还有些汤药,能治嗓子疼。”
“呃唔……”林逸刚一张口,便想到已不能说话,脸上闪过一丝悲切,很快又藏住,指着自己喉咙,连连示歉,才伸手接去。
胖大娘看着他微微发红的咽喉,递过食盒,惊疑不定,迟迟道:“公子,你快趁热吃吧,食盒放在这,明早有人过来取。”
说完告退离开。
林逸放在桌上打开,扑面而来一股药味,里面三菜一汤,还有壶叫不上名的药汤。待用过晚饭,喝下药汤,喉咙里的灼痛有所平息,心里不胜感激。
经过这些日子,他已看出洛山是心软之人,既然自己丢失玉牌,没了锦囊,还不如软磨硬泡,拜他为师,唯有学会武艺,才能为母报仇。
打着算盘,带着诸多心思,辗转入眠。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逸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吆喝吵醒。睁开眼乍见陌生坏境,愣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却再也睡不着了,耷拉着眼皮爬起床,稍作洗漱,出了门。
寻声绕过屋檐,沿着青石道来到一座校场前,呼喝声灌入耳中,眼前顿时一亮:由整砖铺就的广场上,站着几十位男女,正捉对厮打,两边插满黄白旗帜,在风中猎猎生威。洛山背握双手,站在最前方,目视众人,神情肃穆而小女孩站在旁边,今天换了身短打劲装,明眸皓齿,脸蛋粉嫩,眼睛还滴溜溜乱转。
“我说过,对战时不能停下脚步,可你们都在干什么!”洛山大声吼道。“告诉我,我说过什么?!”
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第一点,眼不能……”
“大声点!!”洛山突然暴喝,吼声如雷鸣般滚滚而过。
弟子们吓得绷紧身体,心里发怵,远远望着洛山,大气都不敢喘。
“一?”洛山问。“眼不能闭!”弟子们齐声吼道。“二?”“脚不能停!”“三?”“抢住中线!”“四?”“攻守同时,避实击虚!”
“好,你们还算长点记性。”洛山欣然鼓掌,随之变脸怒喝:“可身体记不住!再让我看到谁手上动,脚下停,就全部给我出去跑五十圈!”
“是!”弟子们大声回应,有人已带上了哭腔。
林逸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多日哀愁在此时化为乌有,内心升腾起激动与渴望,恨不得冲入校场,和他们一起练习。
兴致勃勃模仿着他们动作,林逸感受到无数目光打量向自己,好奇中还带着敌意。他却丝毫不顾尴尬,有样学样。
操练了足足半个时辰,弟子们才在洛山命令下休息,除了领头几人,岁数比较大以外,其余人年龄均与林逸相仿。
小女孩一蹦一跳跑过来,拉住林逸衣袖小声道:“小哥哥,我爹叫你吃完早饭后,别急着走,去侧厅找他。”
林逸连忙点头答应,又摇摇头,伸手在地上写字。小女孩好奇地低下脑袋,却见他写道:侧厅在哪?
小女孩弯眉一笑,露出虎牙,俏丽可爱,嘱咐道:“等下别乱跑,我带你去。”
人群中,一位身材高瘦,面貌俊朗的年轻弟子冷冷看着,眼神撇开,落在身旁一位同龄伙伴上,招手问:“文斌,新来那小子你认识吗?”
“无心哥。”叫文斌的弟子赶紧凑上来,低声道:“不认识,听说那小子是昨天跟着老爷一起回来的,好像是个哑巴?嗯,看样子,小姐和他关系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