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一次,喜妹没丝毫犹豫,背起秋生头也不回就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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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手中的袖箭,提了雷子的大刀,我用腰带借力跃上了稍高的树梢。
我当然希望能够保住这个孩子。
想来,是他通过晨吐来给我打招呼,让我小心一些,别轻易伤到他。
这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他应该有机会来见我,所以,如果能够不惊动他,就尽量不惊动他。
非到万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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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我多想,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显然,人又多了。
果然是山匪。
我心里暗暗叫苦,马队由最初的十余人,变成了百来号。
擒贼先擒王,如果做不到,只怕这一关不好过。
想要在这么多人中找到匪首,将他擒住,必得施展凌波大挪移,但那样的速度,很难不动到胎气。
换一种稳妥的方式,就怕一击不中,一旦与这么多人缠斗,有人分身追了喜妹母子,结果也是输。
输,就是没命。
我心里默默地对肚子里的小家伙说:对不住了孩子,妈妈不能失去喜妹,更不能失去秋生。
我们来世再做母子吧,妈妈欠你的,妈妈以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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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定主意,静候马队。
马队却停了下来。
有人发话:“派五个人去前面看看,不用太靠近。天快黑了,凭他多厉害,带了小孩,就跑不了。”
声音好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刚刚那声音,刚刚那声音在哪里听到过,如果是敌,那便是劲敌。如果是友,在这荒山野岭,又能是谁?
我脑子飞速旋转,恨不能从千丝万缕中立马拎出那人来。
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忽又听得那人说道:“若不是他们伤了弟兄几个,看在孩子的分上,我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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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
我轻轻跃下树梢,朗声说道:“林大人,是我,你也不放过吗?”
那人愣住。
我扯下面皮,亮出双鱼。
“嫣……嫣然小姐,怎么会是你?”
林峰大吃一惊,随即涨红了脸,飞身下马,快步走到我面前,毫不犹豫,单膝跪了下去。
“小姐,林峰无能,就自个儿逃得性命,不敢求小姐原谅。”
我忙伸出双手扶起他,“林大人不必为此自责,能活一个是一个。我兄妹二人,断不能因此怪罪于你。给我匹马,喜妹母子还在前面,只怕没走远。”
“我同你前去。”林峰让人牵了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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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二三里,就看见小跑的喜妹。
听到马蹄声,喜妹回了头,见是卸下面皮的我,大叫着奔了过来。转眼看见林峰,疑惑不解地一再察看,终于放下心,咯咯一阵乱笑。
这是多日来,她第一次这么开心。
死里逃生,实在值得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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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欲向林峰要两匹好马和一辆马车,便向他告辞。
奈何,林峰热情挽留。
我伤了他的弟兄,说走就走,到底不妥。
回到山寨,先为受伤的弟兄疗伤,方坐下来叙旧。
这才知道,林峰逃离河洛后一路向东,因缘际会结识了这里的山匪,因正规军队副将出身,又有相当的身手,被推举为大当家的,不出大半年,倒收复了周围三四个小匪窝,声势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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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心里作怪,总觉得林峰明显不够自然,说是叙旧,却并不畅所欲言。
我暗示他不必提及我的身份,他也就没有多问我和喜妹母子为何出现在这境外荒山。
反过来,我和喜妹都看出他并不愿意他的弟兄知晓他的过往,相对一笑,自然对此不再多言。
故旧重逢,各怀心事。不过说些无关紧要、客套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