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灯下黑。
这幽泽的三皇子呼延灼也算个人物,真是艺高人胆大,竟敢一人大摇大摆独闯我河洛的驿馆。
枉驿馆平日里仿佛铁桶一般,时时刻刻防备着被偷袭暗算,却没想到青天白日里有敌将之首,大模大样公然而来。
由此,让他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取了我的宝剑。
我和雷子不在,以他的身手,纵是被当场揭穿,只怕也是拿他不住。
既没当场拿住,幽泽自然不会认账。
查明事情原委,众人又好气又好笑又后怕。
李大人扶起和驿丞,“一处不密,一处便漏,百密难免一疏,只要能尽快查缺补漏就好。尔等还得恪守尽职,避免再叫人钻了空子。”
.
彻夜长明的灯暗了。
河洛驿馆又恢复了过往的寂静,俨然从未发生过意外。
我有了莫名的不安。
跃上房顶,望着馆内悄无声息的人进人出,心情复杂。
幽泽如今有了这三皇子,如虎添翼,错过在南国将他铲除,不知未来,会生出多少事端。
霎时有些黯然。
忽然想起三日前的月色,心头一暖。
回屋取了披风和双鱼,绕着驿馆又看了一圈,到底没忍住,向着云间奔去。
.
上弦月下的云间花墙,泛着银光,花儿多了清冷。
还未靠近院门,便有刀剑来袭,纵身跃上榕树,有人惊呼“有刺客。”
世子在?
我忙跃下树来,取下面纱,朗声说道:“不知世子殿下尚在,河洛寒嫣然深夜打扰。”
众人忙收起刀剑。
.
不过片刻,院门打开来,世子持了手灯,站于门前。
只三日不见,倒像许久不见。
月光淡淡地洒在我的脸上身上,温暖的手灯映照着他喜悦的笑脸。
“还以为今日也等不到你了。”
周围已空无一人,我却哑口无言。
幸好这世子治下,知情识趣。
若不然,纵是月色之下,我满面羞红,如何见得人?
不及多想,我冲口而出,“实在是没料到,你还在。”
“你希望我在我就在。你一日不来我等一日,一月不来,我等一月。”
这话,好叫人受用,稳住了三日来我摇摇晃晃的心。
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我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拭过盈出的眼泪,觉得三日来的满腹寒冰,终被这一席话消融。
“我看看就走。明儿个还是申时过来。”说完,不敢停留,纵身飞出。
回到驿馆,一夜好眠。
.
一上午,愉快地打坐调息,甚至在驿馆的矮墙、屋檐上翻飞了若干次,一身大汗淋漓之后,方觉得神清气爽。
中午,放下碗筷,直奔云间。
.
敲门而入,他早已煮好了茶水等候。
“好久不见。”两人异口同声,不觉哑然失笑。
“不过三日而已,对了,昨夜还见过一面。”我强忍着笑。
“君不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否?”他也强忍着笑,递过茶来,我接了,一饮而尽。
“茶好,人也好。”
“是人好,茶才好。”
“是,是,是。”我忙不迭地认可。
心下有些懊恼,如何一到他周子言这里,自己便心拙嘴笨。
.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从前,我总说王平少了心眼,如今,缺心眼的是我。
“别恼,你没说错话。”
我没说错吗?我的懊恼如此明显吗?
“你做自己就好。我是习惯了从点滴做出判断。你方才右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其实,并不明显。”他轻声解释。
他如此在意我的感受?
一下子,我的心情豁然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