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用担心,我是个既有经验又很较真的师父,所以,他很快变成一个心无旁骛一心用功的弟子。
他认真练习的时候,我也全神贯注地打坐调息。
偶尔会感觉到他投过来热烈的目光,或故作不知或收住心神,回归专心致志。
按部就班地练习了三日之后,他的进步突飞猛进。
聪明人,一点就通。
简而言之,方法比时间重要。
不得法之技,纵经年累月,也不会有长足的进步,弄不好,还会背道而驰。师父说得很对,技是对普通人而言,道才是技的上乘之法。
悟性高之人,是行走在道的路上,反过来,指导着技的快速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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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明显进步的那一日,我建议他奖励一下自己。
比如,可以带我去一个让他引以为傲之处,也做做我的师父,让我长长见识,让自己长长威风。
他满脸惊喜,直呼我名:“嫣然……”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接过话头,玩笑道:“我一向都是个很好的师父,殿下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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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想了一想,便带我来到一家蜀锦织坊。
见我一脸讶然,乐不可支:“你是个姑娘家,我带你来看看我们南国美丽的蜀锦,是一举两得。你别小看了这一匹匹布料,它们可是我南国经济命脉中很重要的一环。”
他郑重其事地介绍起来。“丝绸并非单纯是一种简单的布品。来,先带你从小小的蚕儿开始。”
一层层架子之上,放了一个个四五尺大的簸箕,铺有一片片绿叶,到处都是一个个白白胖胖地蠕动的小虫。
我有些疑惑,不是看丝绸吗?
“我第一次来,也如同你今日这般。这是桑叶,这是蚕儿,它们吃桑叶长大,不断蜕变,直到有一天,吐丝将自己层层包裹,最终形成椭圆形蚕茧。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作茧自缚,殊不知,蚕儿最终会破茧成蝶、羽化成仙。”
他指了指院子里一群正忙碌的妇人,“之后,还得经过有经验的师傅煮茧、索理绪和缫丝,哪一步都不得有分毫差池。若要不同的颜色和花样,还需染色和刺绣,最后进行裁剪和缝纫,方能制成华服,被我等穿在身上。”
没说过瘾,他随即补充道:“早在几百年前,丝绸并不是拿来做我等这些凡夫俗子衣衫的,而与青铜、玉器一般尊贵,仅用于祭祀时,向天神传达人间最大的敬意。”
“真是想不到,丝绸还有这样的历史,怪不得有丝绸之路一说。”我的双目炯炯,泛起足够的敬重。
世子终于露出称心如意的笑容,“丝绸之路,道远而艰,却是这一路上不同国度和不同民族交换彼此文化、传承、宝贝之途。”
见我一再点头,他更加自得,“物载于道,道借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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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日,世子的控力终于有了第一次成功,他兴奋得像个孩子。
我想起自己成功的第一次。
在师父的不断攻击下,毫发无伤地到达师父指定地点的那一日,也是这般欢天喜地,手舞足蹈。
之后再多再难的成功,却再没有第一次那样欢欣雀跃了。
如今,看着一脸喜不自禁的他,有了莫名的感同身受。
头脑一热,我立身打旋,飞上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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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屋顶看这云间,和在地面看到的云间有太多不同。
仿佛从画中走了出来,眼里不再是一排房、几棵树、满壁花,而是一幅完整的诗意画卷。
那些树、那些花,原本在画中已经很美,如今倒觉得不过是整幅画卷上小小的点缀罢了。
倒是那块粗粗笨笨的石头,在画卷之上,成了画龙点睛之笔。
爹爹总说大局观,我比大哥二哥领会得快,就与常在高处有关吧。
不过,领悟归领悟,我照旧我行我素,所以,娘亲说我是,明白归明白,行事归行事。
那是当然。
我若是因为自己明白,便总委屈了自己,那还不如不明白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