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一旦认主倒比人强,是一生一世不变的。
我和我的雪龙马却不是如此。
我的法子简单,每日下午回来,陪着它去草原上并肩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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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你这雪龙马可真聪明,几声长哨短哨就能辨别方位,指哪去哪。”二哥极为羡慕,他更为我高兴。
“那是自然。雪龙通人性,懂人语,世间罕见。”我摸着它洁白的鬃毛得意地一笑:“它还力足耐久,与众不同。”
雪龙一亮相,人人都能看出它的异乎寻常。
为了能配得上它,我所有的衣衫都换成了白色。
就连爹爹送的铠甲,也都换成了银色。
青州城里,自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总身着白衣在房顶院墙上举步如飞、总与一匹洁白无瑕的雪龙马同进同出的女子,便是青州城威武大将军寒晏最疼爱的小女儿寒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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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手为器我悠然地吹起长哨,身子轻快地跃上房檐,借着檐首,蜻蜓点水般翻过另一侧房檐,在檐口边飞奔,连跳带跃轻轻地落在甬道高高的围墙上,看见飞驰而来的雪龙,叫声“好孩子”,一跃而下,骑上雪龙风驰电掣般往城外奔去。
眼角余光中,大将军府邸退去。
青州城的街市退去。
一排排高大的松林退去。
直到绿地毯般的草原越来越近,我才翻身下马,走出几步,选处干燥松软的草地舒展地躺下,任雪龙自由自在地欢腾,然后,自由自在地咀嚼新鲜嫩气的青草。
没人的时候,我常盯着雪龙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它,我虽是个孩子,我却懂它,懂它的飞扬洒脱。
雪龙也常盯着我,睁着一双鼓鼓的大眼睛,仿佛听懂了我的话,只不过说不了话。
这就是它最大的好处,在我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它总保持着一如既往地安静和陪伴。
一切都那么好。
偌大的草原,天很蓝、云很白、风很轻柔、草很香甜,只有我和雪龙,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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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师娘还教我学会了我点穴。
这个太有趣了。
不过呢,大哥已经带兵,二哥也去了军营,没人再陪我玩,所以,回到大将军府,我只好随兴挑人练手。
得手几次之后,吓得家里婢女侍卫一见我就躲。
谁能跑得过我?
只是我不喜欢看他们跪着求饶,好像我欺负了手无寸铁的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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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不好使,我去爹爹那里。
骑马一路狂奔,不到两个时辰,便能看见爹爹的大营。
守营的兵士一见是我,忙拉开栅栏。
还未等栅栏全部打开,我的雪龙早已腾空掠过,在他们的惊愕中,我佯装俯身拍了拍马肚,趁机扔出一颗小石头。
一个守卫身子一麻,随即侧倒了下去。
旁边的人一愣,忙去扶他,两人还没站稳,另一颗小石头也脱手而出,那人也紧跟着身体麻痹跌了下去。
一瞬间,军营忽然紧张起来,有人急呼:“列阵,有敌来袭。”
纷乱的马蹄声传来,我忙下了马,躲闪一旁。
不过倒了两人,也没受大伤,就这般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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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闯祸了吧?
看着一队队人马在营地里迅速集合,又迅速地各就各位。
我忙低了头,没事人一般闪身进了爹爹的营帐。
大哥正持刀戒备,一见是我,松了口气,拉过我推到爹爹身后。
爹爹穿了盔甲,一手揽住我,一手握了长枪,眼里露出焦急:“嫣儿,你如何来了?”
“我……”解释的话还没想好,营帐闪进一人。
“回大将军,是虚惊一场,并无来敌。倒下的两个兵士并无大碍,好像……好像是被飞石砸中。”
“胡说,快去查。军营里何来飞石?”爹爹不信。
我的眼睛咕噜噜乱转,只觉他们好笑,心里暗自得意:有那么准的飞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