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然在收回视线放下帘子的下一刻,长庚同样从马车上回过头探望。
“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宣平候府的人转性了?竟然会主动让路。”
“宣平候府人那么多,并不是人人都无理跋扈的。”车里的萧元祁回道。
“属下刚刚听到那丫鬟说马车上是侯府的少夫人,说到这少夫人,我最近倒是听到不少她的事情。”
马车里的萧元祁并未回应,长庚早就习以为常,默认主子要听。
他一边架着马车,一边滔滔不绝开始讲:“听闻这少夫人性格软懦,十分不得候夫人喜欢,而这世子也不在府上,候夫人便隔三差五搓磨这位少夫人,非打则骂,连生病也不放过,完全不尊重,一点不似世家大族作派。”
说到这,他又一副同情神色,“今日看来这位少夫人果然是副好脾气,听那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这样的性子怎么镇的住世家上下这么多人,难怪入不了候夫人眼。”
“你倒是闲,连人家内宅事情也清楚,看来还是我平时给你做的事太少。”
萧元祁一句话,让长庚悻悻然闭嘴。
许久马车里又传出声音。
“这位少夫人可是吏部顾玉堂的长女?”
长庚连忙回道:“好像是的,外面人还有不少人说她是有福气的,两家门第差这么多,她却能进宣平候府,还是世子夫人,就算婆母磋磨又无甚要紧,谁家不是媳妇熬成婆。”
车内萧元祁发出一丝不为察觉的轻叹,语气依旧平淡,“也只是外人看着光鲜,生为女子,她并没有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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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然刚从侯府侧门进入,就前后脚碰到了三房的庶子卫寻。
“大嫂。”
卫寻怯懦的站那,朝着顾安然行了一礼。
平日里两人基本不怎么碰面,只有每月在老夫人院中家宴时,才能见到,而且卫寻每次也只是站在最后边,低着头,毫不起眼。
要说宣平侯府长的最好看的公子,不是意气风发的世子卫简,也不是谦谦公子卫彬,而是最不起眼的三房庶子卫寻。
卫寻刚过十七,比她还小两岁,长相阴柔,长眉如柳,鼻梁高挺,细长的凤眼勾勒出优美的线条,眼尾的泪痣更添几分风情。
可这副雌雄莫辨的长相完全遮掩在他含胸驼背局促不安的站姿中。
据说他长的像极了他的母亲。
说起卫寻的母亲,侯府人都觉得十分不耻,并非侯府的正经姨娘,而是青楼里的妓子。
卫寻母亲名唤做蔓娘,本是一清倌,听说当年被三老爷顾明和看上便一掷千金,在青楼里连包几个月了下来,可是玩了没多久便腻了。
直到六年后,蔓娘拖着病躯带卫寻回来认祖,起初侯府根本不相信,几次将人打出去。
后来还是蔓娘在侯府侧门蹲到了卫明和,死死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并且大声说着当年两人恩爱时的情话,还有卫明和许诺的誓言。
侧门外来来往往的百姓不在少数,卫明和自觉丢脸,立即让人进了府,后来在滴血验亲的证实下,确认了卫寻确实是卫明和的血脉。
三夫人虽然不同意,却还是在老夫人的压迫下,将他认回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