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宋安安在a城的一家精神病院接受过长达半年的治疗,她的主治医生一栏中填写的是一个叫张怀民的医生。市局联系了当地的刑警,和这个叫张怀民的医生取得了联系,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孟源的人。
何止认识,张怀民对孟源印象深刻,孟源是他当时带的所有规培医生里最优秀的一个。当时医院有意签下孟源,但是,规培结束后孟源去了更有发展前景的大城市。
张怀民名义上是宋安安的主治医生,而实际负责宋安安的医生却是孟源。
顾南笙在孟源的从业经验中,的确找到了那家医院的名字。
所以,宋安安所谓的和孟源在咖啡馆的第一次遇见,其实是久别重逢。
“那又怎么样?因为我和宋安安以前认识,就断定我们是杀人凶手吗?不说破我和她的关系,只是不想让成静多想。毕竟她们是很投机的朋友,我知道她对友谊的看重。而我和宋安安认识,也时隔那么多年了,又是医生和病人,根本没有什么私交。再说,医生有对病患保密的义务。”
顾南笙懒懒散散的,连嘴角一吹即散的笑意都没怎么变,有些东西真的像是刻进人的骨头里的一样。就像某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不用刻意表现,细枝末节都能流露。
顾南笙就是这种人,像一只酣睡的豹子,根本不屑理会任何人,可是这完全不防碍你感受他体内蛰伏着的强大攻击力。
他语调轻得,像快要睡着了。那是他特有的悠闲:“只是彼此认识,的确说明不了什么。不能因此推断你们就是联合杀害成静的凶手。”他音色一转,无端拔弄了一下孟源的心弦:“重点是昨天在审讯室,我看到宋安安在做这一系列小动作时,用的一直是左手。于是我顺便给她倒了一杯水,发现就连她接杯子的动作也是左手。这就足以说明她是个左利手。”
话到这里孟源已经懵了,“她是左利手有什么问题?”
顾南笙靠到椅背上不说话了,修指在他的腿上轻轻扣动。就像打鼓点那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渐渐急了点儿,渐渐又缓了,他做什么仿佛全凭他的心情。他的思维区间是跳跃式的,而他整个人又任性又霸道,于是,想往哪里跳,就往哪里跳。别人根本管不了他,只会被他时急时缓的节奏捣弄得越来越心浮气躁。恨不得跳起来,不肖任何人动手,自己撕破自己的伪装,只求能够痛快了断。
孟源眼睛红了,他撕开自己斯文的皮囊,抓挠着自己的心肺:“你倒是说啊,宋安安左撇子怎么了。”
顾南笙笑了声,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他投去赞赏的目光。接着说:“看到她是左利手也没什么,我是个细节控,发现的问题,总想去验证。验证了,又不见得真想干点儿什么。但是,闲来无事,我让他们将九月三号到九月四号早晨成静出入小区的监控视频发给我。”
话到此处,孟源的脸像死人一样惨白。
顾南笙仍旧微笑着说:“在成静的生活中如果真有一对隐匿着的狗男女,而那对狗男女又要了他的命。假设那对狗男女就是你和宋安安,那么,九月四号之前就一定发生了什么是警方忽略的,或者被你们有意的带过了。毕竟从九月四号开始,你和宋安安都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而且紧密得让人没办法推翻。”
昨天去吃饭的路上,冉星辰将车开得四平八稳,顾南笙靠在椅背上沐浴着晌午的阳光,只觉得异常宁静。思绪快速凝集,他打开周成林发给他的视频,接连看了两遍。模糊的镜头里女人模板化挺直的肩背,先让他想到雅柔培训班的墙壁上那些换了脑袋就无可分辨的女人,各异的笑脸一张一张在他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人的脸上。培训老师说她们就像一对双生姐妹花……
顾南笙那咝咝闪烁的火花马上就对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