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同到底做不到像他那样淡定:“话是这么说,可是大人,您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先是章御史被抄家,接着是刘翰林出事,就连下官前几日都被人参了一本,下官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们这些个当初参奏镇西将军的同僚在短时间先后出了事,叫刘同难以不多想。
刘同如今心里悔恨得要死,早知道那云锦这么不好对付,当初就不该听信罗文成的谗言,上了他们的贼船,现在可好了!平白惹了一身骚!
罗文成不以为意:“云锦的禁足才解,生不出什么风浪。在者有本御史在场,料他也不敢放肆。诸位不必忧心,本御史自有分寸。”
罗文成言语里皆是自满,像是料定了云锦不敢对他出手。其他二人当下附和连连,心中却暗道,罗文成背后有温相撑腰,自然有恃无恐。
几杯酒下肚,事情该谈的不该谈的都谈完了。三位大人为避嫌,先后从香扇坊离开,最先离开的当然是位高权重的罗文成。
“大人慢走,我等恭送大人。”刘同和同僚恭送罗文成离开,三人在门口上演了一场十八里相送。
任谁都没发现,就在他们躬身相送时,戏台上,一位穿着纱衣蒙着面的外邦女郎悄无声息地退了场。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窗口,离开得悄无声息,纵使是台上的外邦女们,都无人发现她的离开。
月色如钩,一辆平顶马车从香扇坊前离开,沿着花市长街疾驰。
花市左右罗列着青楼妓院,到处是买醉风流的人物,男男女女的靡靡之声不绝于耳。
当马车驶离最后一家妓院时,路边的灯光倏然暗了下来,黯淡的月光洒在路上,配合着哒哒哒的马蹄声,给人一种幽魅诡异的感觉。
马车行到最暗处时,赶路的车夫忽然头一歪,无声地从马车上翻了下去,车轱辘从车夫的身上碾压过去,车身狠狠踉跄,险些翻倒。
“怎么回事!你怎么赶路的!”马车内被撞得东倒西歪的罗文成忍无可忍,掀开车帘狠狠咒骂。
眼前忽然银光一闪,剑锋隐秘刺了过来,没进了罗文成的喉咙。
“”罗文成眼睛瞪得老大,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嘴里却狂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瞪大的瞳孔中出现了一个倒影,那人薄纱蒙面,竟是一名外邦舞姬!
罗文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胡乱抓向舞姬,混乱中不知从对方身上抓到了什么。
“找死。”“外邦舞姬”口气阴森,说出的却是天靖的官话。
她猛地抽出长剑,又反手削断了罗文成不规矩的手,在鲜血喷溅时飞身一躲。
“嚯嚯嚯”罗文成一手捂住喉咙管上的血窟窿,口中发出恐怖的“嚯嚯”声。“外邦舞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忽而一刀划在了罗文成的脸上、身上,一刀又一刀,罗文成的脸被刮得血肉模糊,胸腔上出现了痕迹凌乱的血迹!
“外邦舞姬”像是泄愤一样,生生活剐着罗文成!
片刻之后,罗文成轰然倒地,他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死得倒快,便宜你了。”“外邦舞姬”停手,一双杏眼挑了挑。
此舞姬并非真正的外邦舞姬,正是乔装改扮的顾玲珑,顾玲珑一直尾随着罗文成。
罗文成,构陷顾玲珑纵子行凶的罪魁祸首,为顾玲珑招来了无端祸害,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只可惜她才刚动手,罗文成就死了,真是一点都不够尽兴!
顾玲珑正欲补上几刀,突然,她猛地回头。
有人来了!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顾玲珑低头看了眼,罗文成的马夫血肉模糊地横陈在地上,若是被人撞见,定是要掀起一翻风浪。
顾玲珑当机立断地将马夫提起来,扔进了马车里,把车帘放下,将两具面目全非的死尸隔绝在内。
随后身形一掠,飞身掠上城墙,而后消失不见。
在顾玲珑消失的刹那,一道黑影从暗巷里闪了出来,闪进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内。
马车内,两具死尸交叠在一起。那人拨了拨罗文成的尸体,从他的脚边翻出了一只断手。
那血淋淋的断手里正死死攥着一块破布,长指甲死死扣进了血肉里,很难扣开。
那人捡起断手,闪身消失不见。
马车歪歪扭扭地停靠在路边,骏马百无聊赖地刨着蹄,像是被主人家随手放在旁边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不远处,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马车左侧的屋檐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马车内,斜靠在榻上的人猛地睁开了一双狭长阴柔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