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月亮缓缓升上了半空,宛如流水般的月光穿过窗棂映照在地面上,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出奇。崇高坐在漆黑狭小的屋子里,一边听着老鼠激烈地打架,一边思索着心事。他在想,家中的人此刻正在做什么呢?父亲或许正在一边咳嗽着,一边责骂自己惹事生非,埋怨自己不争气,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娘正坐在门前擦拭着眼泪,不住地唉声叹气;二哥正在为这件事四处恳请他人帮忙;接着又想到了赵德福,这个家伙遇到事情很容易当叛徒,也许他已经将真相告诉了晓梅她父亲,倘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完蛋了,只期望他能够守口如瓶;又转念想到了秀梅,她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呢?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直白了,说实话,秀梅对他还是心存感情的,是自己辜负了她。然而,他想得最多的仍旧是晓梅,她既美丽又任性。想着想着,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哑然失笑了起来。仅仅是为了一条破旧的车胎,是啊,不就是一条破车胎嘛!
崇高正在屋里胡思乱想着,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站岗的民兵吆喝道:“谁?干什么的?”
“哎哟,二位辛苦,抽烟抽烟。”崇高听出是王永才的声音,心想,不该来的还是来了。王永才一边递烟,一边自我介绍:“我叫王永才,以前在大队宣传队干过,不怕二位笑话,我还演过‘座山雕’呢。”
“噢,原来是土匪头子‘座山雕’啊,见过,见过,哎,你不是被杨子荣开枪打死了吗?”民兵嘻嘻哈哈说道。站在王永才背后的人说:“你咋说话呢?你们怎么随便关人呢?”
崇高听出这是二哥的声音。民兵连忙说:“原来是李老师啊,我是陈庆生,你的学生,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是庆生啊,咋不记得,现在你小子出息了,当上民兵了。”崇孝笑道。庆生笑着说:“嘿嘿,毕业后没事干,瞎胡混,老师,你是为他来的吧?”
“庆生,关在屋里的是我兄弟。”
“老师,你这兄弟可了不得,敢跟大队长顶嘴,听说明天要开大会批斗,再不行就往公社送。”
“怎么会这样呢?还有办法挽救吗?”崇孝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庆生往前院指指说:“老师,支书不在家,这事还得去寻大队长,我们做不了主。”
“不瞒你说,我们已经见过大队长了,他还在气头上,求了半天也没用,不知支书什么时候能回来?”
“听说是去大寨参观了,十天半月说不准。”
“这事还真麻烦了。”
“永才叔,二哥,你们回吧!开大会批斗算个屁,也少不了几根汗毛。”崇高在屋里发了话。崇孝斥责道:“你就是嘴硬,吃亏也不长记性。”
“崇高,你没事吧?这是你娘跟秀梅刚给你包的包子,快趁热吃了吧!”王永才说着将包子递了进去。崇高接过包子,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顿时起了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