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修士与天争命，大师兄的话依旧萦绕在聂小环耳边。

她现在明白过来，大师兄只说对了一半，不光只有与天争，还有与人争，与权势争。

这个世间，修士和凡人一样是没有公平可言的，有的人长得高，有的人长的矮。

有的人出身皇族，一辈子衣食无忧灵石无数，像自己一样出身黄枫谷这种小宗门，连传送阵都舍不得用，来姑苏城都是和师兄丈量大地徒步而来。

以前的她羡慕皇族王族，灵丹灵灵器唾手可得，神兽仙兽常伴左右，自己只有一个小小的精兽作为契兽。

现在的她没有羡慕，只有满腔恨意，师兄惨死在弑卫手里，自己的精兽也被弑卫打死，现在就连师门也因为灵石放弃了师兄的仇。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还在这里幻想着越王府高高在上的王爷能替自己出头。

她现在多想成为一个修为高强的邪修，人们嘴里人人得而诛之的邪修，把这些弑卫统统杀光。

下雪了！扬州地处南方，四月的天已经很暖和了，这场雪似乎晚了一些。

晶莹的雪花飘落人间，落在聂小环的头发上，衣服上，也落在陆川的棺木上。

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只有华昭还在。

“怎么，心疼了？要不要过去。”

李东风讨厌的声音响起，华昭听着不由得心烦。

“这个女修太不懂事了，你去劝劝她，让她赶紧滚回黄枫谷！”

李东风不想再因为聂小环节外生枝，不然早就让人把她抓起来了，让自己白白损失了三千上品灵石。

有了李东风看着，华昭得以来到聂小环身前。

虽然修士已经不惧寒暑，但是聂小环神魂的伤还没有痊愈，华昭上前用灵力挡住落雪：“小环，回去吧，王府的人是不会出来的！”

听到华昭熟悉的声音，聂小环声音略带沙哑道：“回去哪里呢？黄枫谷么，谷主已经拿了弑卫营的赔偿，他们已经不要大师兄了。”

华昭这才明白聂小环为什么收到师门回信不高兴，又为什么要拖着陆川的棺木来到越王府大街。

她，想求个公道！

华昭知道，就算聂小环跪到天荒地老，越王府的人也不会管这种小事的，一个修士而已。

雪越下越大，一会儿就铺满了整个街道。

没有了围观的人，弑卫们只留下了两个琼枝境的弑卫在这里看着聂小环，王府的护卫也都退到了屋檐下。

“华昭，你先走吧，这几天承蒙你的照顾，还让你浪费了那么多灵石，我可能还不上了。”聂小环的声音和这漫天飘洒的雪花一样冷。

华昭柔声安慰：“说什么呢，咱们相逢即是缘，你也别在这跪着了，你不愿意回黄枫谷，可以跟着我一起走，你看我当个散修不一样快快乐乐的。”

玄菟在一旁也附和着说：“对啊，那灵石又不光是华昭的，也有我的份，那些灵石就算是我送你的了。”

聂小环肩膀抖了抖，沉默许久，她看着王府大门用硕大夜明珠充当的灯笼问了华昭一句：“你说，这九州万家灯火，是皇族的，还是我们每一个生活在九州的人的？”

华昭想了想说：“自然是我们每一个人的。”

聂小环听了华昭的回答，又问：“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的灯吹灭呢？”

聂小环口中的灯是什么！华昭不知道，也许是陆川，也许是黄枫谷，也许是她的道心。

“走吧！”

没等华昭回答，聂小环站起身来，她准备找个地方把师兄葬了，不回黄枫谷了。

起风了！

大风吹起千堆雪，好一个白茫茫月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