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没看冯寡妇,将目光移向了坐在主位,眯着眼抽旱烟的许二柱,学着之前许云氏的语气:“许二柱,臭不要脸的老流氓。你个老瘪三,让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寡妇登堂入室也就罢了。”
“老二老三可都是你的儿子,被个还不知道怀的是不是你老许家种的疯女人这般欺负,你这不是旱烟抽多了,是猫尿喝多了吧?”
骂完暗自吐了口气,两只手并拢在宽大的袖口中,死死地抓着,不让轻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二十九年岁月光景中,她第一次用这么粗俗的话骂人,骂完…感觉竟然还不错!
“哎呦,相公,你看这老虔婆多狠,打得我手都红了。”那边丽娘看许老头盯着许云氏,连忙挤到许二柱跟前。
生怕他看着糟老婆子的可怜样又心软,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真信了她的话。
她心里倒是不虚,她怀孕那段时间,就只跟了老许头,孩子肯定是他的,可老虔婆厉害啊,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孩子就被弄没了。
老许头撇了一眼声音清亮,小瓜子脸白嫩透红,身段又好的丽娘。
再看一眼站在儿子旁边,因着长年下地,黑瘦,满脸皲裂,两鬓已经有丝丝白发的老妻,心不由就偏了些。
女子啊,还是年轻鲜嫩的好呀,这丽娘虽死了丈夫,可本身才二十五,人又会来事,拢着几个壮汉给做做活,地里是从来不操心,自然养的好。
这样想着,伸手拍了拍丽娘的后背:“好了,坐下吃饭,可别气坏了身子,这吵吵闹闹也不是个事,老小子还在肚子里呢,可别委屈了他。”
“老二媳妇,明天杀只老母鸡,给你二娘补补,这怀的可是你们弟弟,到时候让丽娘给你留一口汤,你也补补,这畜生啊,养了就是吃的,也别心疼,等过几天再抓些鸡娃子养着就是!”
云若娘纵然有良好的教养,此刻都觉得荒唐。
这许二柱自诩读书人,地里的活不干,家里柴草不拾一根,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张口就来再养了就是,说的好像给这个家做了多大贡献,真是不知所谓。
若娘盯着两人,沙哑的声音更冷了:“都杵着做什么,坐下吃饭,老二老三赶紧吃,吃完睡觉去,明天娘跟你们一块儿去把地整了。”
“老二媳妇就在家帮老三媳妇打打下手,把晌午饭做了,老娘最近身体不太好,走路都觉得虚的慌,走一步停三步的,圈里还有三只老母鸡,全杀了炖汤。”
“娘…”许云氏发了话,那就是命令,这一家子早习惯了,就冯丽娘看着有些不满,这些鸡她还打算留着慢慢吃呢。
就在大家都准备坐下吃饭的时候,一直站在阴影里的老五许白元突然出了声,十一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子骨看着单薄,脸型修长白皙,杏眼盯着若娘,似是有话要说。
许白元打小就被送到村里的私塾读着书,田里活没干过几天,表面看很是有些读书人的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