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站在活佛大喇嘛身边的小喇嘛慌忙跟着活佛大喇嘛向藏经阁外面挤去。小喇嘛的举动带动了信众的举动,安平也跟随着小喇嘛和几个信众用力向藏经阁外面挤去。
在一片混乱的推挤中安平脱颖而出,他紧紧地跟在逃走的活佛大喇嘛身后,将大喇嘛的几个随从小喇嘛远远地抛在身后。转过一个建筑檐角,安平已经看不见几个随从的小喇嘛了。
活佛大喇嘛头也不回地向寺院后面的一个院落冲去。他撩起长过膝盖的红色喇嘛袍迈过一道大门高高的石头门坎,再向左拐一头撞开一间青砖平房厚重的红漆大门,绕过房间里的屏风钻进了房间里的一个用重重挂毯遮挡住的密室。跟在活佛大喇嘛后面的安平跟进了房间,闪身躲在屏风背面。他听见大喇嘛进了密室后长长吁出的一句话:
“啊哟!总法台,大襄佐、大僧官。情况不妙,情况不妙啊!”
接着便是几个人急促而平静的窃窃私语。
安平转身轻轻地将房门从里面插上,他在房间靠近密室的一个背光的角落里盘膝而坐,静心禅定。几秒钟后,安平的末那识向密室里伸展而去,他感觉到了密室中四个人混沌的呼吸声,四人的窃窃私语也清晰入耳。
“定丹活佛,你是说魔王已经潜入寺中了吗?”
“堪布总法台,我刚才在坐床对信众摸头时忽然听到了一句从地底、没错,就是从深渊地底传出来的那种冰冷的声音。‘接引团,活佛你知道接引团吗?’我赶紧寻找说话的人,可是我没有发现是谁在说话。接着我便看见了对面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魔王的模糊影像。总法台、大襄佐、大僧官,那声音带着冰凉刺骨的寒意,让我无法再继续进行法事。”
密室中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混浊的喘息声一时变得沉重了许多。
过了许久,密室中终于又传来那位仁波切活佛的声音。这次的声音已经平静如水了:
“堪布大法台,你不觉得魔王早已潜入了寺院中吗?这几个月来我在教授喇嘛功课事务时已经留意到了众比丘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惶恐不安。据说这三个月来,已经陆陆续续有三十三位比丘和七位僧官相继离开了寺院。这几日我注意到喇嘛群中似乎分成了两派,一派不相信魔王降临,另一派却相信魔王已经降临,但他们都在谈论一个组织,‘接引团’。就是刚才让我惊悚的那个名字。”
“定丹活佛,这些我和大襄佐、大僧官都已经知道了。只是为了寺院僧众人心的稳定,我们三人才封锁了消息,没有对外声张。定丹活佛,你怎么知道我们三人恰巧在这里呢?”
“噢!不敢妄言。寺院僧众其实都知道你们几位寺院总管最近每天都在这开会啊!我刚才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来这里找你们,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开会居然没有把门锁上。堪布总法台,大老爷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密室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又过了良久,只听到堪布大法台轻轻地叹了一气,
“大襄佐,难啊!”
“堪布大法台,我看我们现在就散了吧。遇到问题我们三位的应对就是每天躲在这个地方唉声叹气,还不敢把门插上。我们甚至自以为僧众们都不知道我们躲在这里逃避现实。不就是那位来路不明的大老爷吗?我们为什么不敢公开阻止他。”
那个大襄佐突然有点激动起来。
“嘘!小声点大襄佐。隔墙有耳啊!”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定丹活佛,我知道你们根本瞧不起我们。我们怕那个大老爷,怕那个七年前从扎什伦布寺‘被邀请’过来的大老爷。我说的对吗?”
“我没有瞧不起你们啊!定丹我不是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们了吗?是我刚才没敲门就闯进来让你有这种感觉了吗?”
“定丹活佛,我不是冲着你来的。这是我对我们三人的懦弱感到羞愧。在寺院中传播接引团的就是大老爷,我们却不敢去公开指责他。唉!我们是出家人为什么还要害怕。”
密室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大襄佐气呼呼的喘息声和另外三个喇嘛的轻叹声此起彼伏。
又过了一会,安平听到密室内传来堪布大法台起身的声音,安平站起来,先回身拔出门插,然后才从事先观察好的一扇侧窗轻轻钻出了房间。当他迈着平常的步子转过房角时,他看见几个定丹活佛的随从小喇嘛正蜷缩在密室大门外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