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全无半点不耐烦,尤其是对云隐宗的几位院主极有兴趣,哪怕是闲杂之事也听得津津有味。
待魏不二把肚子里的话尽数倒完,那人忽然顿住,半响叹了一声,久久不曾说话。
这叹息声低沉至若有似无,却又像在耳畔响起,悠悠荡荡,飘飘忽忽,搅得人心神不宁。
不二听得愣了神,半响才醒过来。
又见这人再不说话,直以为他饶了自己,转过身就要溜了去。
岂知一只脚尚未迈出去,整个人又被那绳子拉了回来。
不待他说话,却听到那沙哑声音忽然说道:“算你小子走运,老夫与云隐宗颇有渊源。你现在拜我做师傅,我教你几样了不得的本事!”
魏不二听了,自然有些心动,暗道:“难不成我这修道之路坎坷艰难,竟将老天感动了,接二连三降下机缘?”
不管这人什么来历,也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收自己入门,但修为很高自是无疑。
倘若能拜在他门下,修行之路定然会顺当很多。
可既然提起拜师,他转念又想到,那斗笠男子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在心中也早就将其当做了师傅。
虽然二人现今还没有师徒名分,但日后若是能再见,定要千方百计拜其为师的。
这么一来,若是再要拜旁人作师傅,首要之事,当是请那斗笠前辈准许。
否则,前脚受了天大的恩惠,后脚便自作主张,见利忘义,岂不是一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之徒?
再者说,此人来历有些不明,也需向斗笠前辈问问根底。
便客客气气回道:“前辈,我已有了师傅,若要另拜高人,需得请他老人家明示。”
“放屁!”那人立时恼道:“你先前不是说自己只是个杂役么?”
不二只好将那斗笠男子花了莫大代价,帮自己打通内海的事情大抵叙来。
“这位斗笠前辈,对我有重生再造之恩,还请您多多见谅。”
那人听了,竟然不再生气:“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重情谊。也罢,老子也不是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古董,你先拜我为师,日后再去拜那带斗笠的,也不碍事!”
不二心说怎么遇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嘴上却不好明说。
只好耐心哄着他:“前辈,让我拜您为师,我心中自然欢喜之极。但无论如何,也得允我向师尊请示一趟,请您万万见谅。”
说着,想起什么,又说道:“而且,前辈还未瞧过我的资质,若是您查验一番,恐怕恨不得立时将我扫地出洞呢。”
那人听了,忍不住笑道:“瞧你这满脸不乐意的,你可知老夫是谁?你能拜我为师,是你天大的荣耀。”
这人说话声不高,但话语中傲气十足。
说着,语气一转:“说起云隐宗这几位院主,本领倒是马马虎虎,论起气概和眼光么,除了苦舟院的黄宗裳,没有一个叫老夫看得上眼的。”
既然论及宗内的前辈,不二就不便参合了,一言不发默默站着。
那人絮絮叨叨半晌,忽然把话题转了回来:“至于你小子,天分够不够,且让我瞧一瞧。”
说罢,冷哼一声,一道红芒不知从何处而来,倏地钻入了魏不二掌心。
稍过一息,那人发出“咦”的一声,又挥出一道红芒钻入不二脑门。
那红芒在不二脑袋里似个虫子一般钻来窜去,搅得他痛苦不堪。
半响,却听到那人一声怒喝,一道红芒化鞭闪电般袭来,直抽在不二身上,劈得他在空中横翻几个跟头,重重落了下去。
还不及喊痛,便听那人怒不可遏道:“你这诛心的异族小辈!潜入云隐宗干甚么!”
他声音忽然由沙哑急转高亢,言语中怒意磅礴,大有夏日雷雨呼啸而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