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常命借宿在私塾之中的时候,在季康城北的黄皮山上,一大一小两只黄鼠狼,正趴在昨晚那破庙的屋檐上。
夜晚的月光照在它们黄色的皮毛上,衬得那皮毛油亮油亮的。
此刻,它们正把脑袋凑在破庙屋檐的缝隙旁边,悄悄地看着破庙内部。
在破庙的内部,昨晚常命休息过的那个佛像底座的前方,有一个俊秀的青年。
这青年一身粗布麻衣,头戴布巾,身后背着个朴素的竹木书箱,一副书生打扮。
他把把沉重的书箱从背上取了下来,靠在了佛像的石头底座上,顺势坐在了地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呼,从西凉州一路过来,山路崎岖,着实是累死我了。”
他从书箱里取出水壶,喝了一口水,接着自语道,
“想我孙山璟寒窗苦读十余载,诗书经典无不精通,这次我前往东州京城赶考,必定要在那红榜上挂个头名。”
说到这里,孙山璟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自个在那乐呵地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啃着刚拿出来的冷面饼子,转头打量着这破庙的内部。
“我下午站在山顶上往南看,隐约看见这片山的南边有个不小的县城,倒是挺想去那见识见识这中州的民风的...”
“可惜,赶考的时间有些来不及了,我趁早休息一下吧,明早还得赶,嗯?!”
自语着,他突然眼睛一瞪,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嘴里的面饼把自己给噎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顿时间,这破庙里响起了沉闷的咳嗽声。
屋檐之上,两只黄鼠狼看着破庙中的这一幕,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姐姐,这个人好像有点傻,比下雨的时候的山鸡还笨。”
小黄鼠狼看了一眼孙山璟刚刚看向的方向,那里是破庙的墙角。
昏暗的墙角里,躺着一具披着破烂衣服的白骨,俨然是昨晚那老乞丐化作的骨头。
看着这白骨,它又奇怪地说道,
“姐姐,你说那老乞丐是不是身上有鬼啊,这才一天他就变作白骨了,还把底下那人吓成这个样子。我也骂过那老乞丐,他的鬼魂会不会晚上来找我?”
一旁的大黄鼠狼听了这话,人性化地翻了翻白眼,伸出爪子在妹妹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随后说道,
“底下那人好像要噎死了。你在这待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话音未落,它已经灵活地窜下了屋檐,来到了破庙的门外,变作了一位美貌女子。
这女子的模样不到20岁,不似昨晚那美妇人那样妩媚动人,却也生得清秀可人。
破庙中的咳嗽声越来越沉闷,她伸手捋了捋鬓角的秀发,迈步走向了庙内。
“咳咳咳,咳咳...”
破庙之中,孙山璟的喉咙被冷面饼噎住,胸中的一口气有点上不来。
他伸手去够地上的水壶,却将水壶打翻在地。
水壶滴溜溜地在布满尘土的地上滚动,将水洒的到处都是。
‘我孙山璟相貌堂堂,又一身才学,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破庙之中?还是被噎死的?’
意识模糊之前,他的眼前好像闪过了一抹倩影,鼻尖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这香味...好像我在山间闻到的花草啊...别人总说临死之前有幻觉,我现在信了...’
孙山璟的思维开始飘散,突然,一股巨力从他背后传来,震得他猛地一咳。
“咳咳!”
噗的一声轻响,卡在他喉咙里的那块冷面饼飞了出去,砸在了滴溜溜乱转的水壶边上。
‘得救了。’
孙山璟捂着喉咙,转头看去。
淡淡的香气之中,一个清秀女子的身影闯入了他的心扉。
“姑娘,你是?”
“我是黄雨,刚刚见到公子被面饼卡住,情况危急,我这才出手拍了公子一掌,公子勿怪。”
黄雨浅笑着行了一个女子礼节,让孙山璟看得有些呆了。
终于,孙山璟意识到自己这样看着对方不太好,他连忙把视线从黄雨的脸上移开,拱手作了个揖,口中只道,
“在下孙山璟,来自西凉州寒山县孙氏,感谢姑娘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