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些人的行为本身就是在赌,本以为大王会派来一个钦差给一封训斥信就算了,没想到却来了个难缠的家伙。
“本官刚从李郡守府上出来。”
夏科低声道:“李郡守也知道此人,但更知道水利之于蜀郡的重要性,因此他让我们无论如何以安抚住此人为第一要务,别的他已经不想管了。”
安抚?
水利重要?
这和这位钦差……哦,懂了。
姜琦立刻就想明白了,这是李郡守怕刘邦万一不按规矩把自己这些官员全给办了,甚至将身后的家族都一起给干了。
可那刘邦真有这么大胆吗?
李郡守从哪得来的消息?
看到他那不信的神情,夏科沉吟道:“你我都知道李郡守的为人,以公心为上的他,绝不会危言耸听,我等还是听其言为好。”
说完,他提步朝着酒楼内走去。
酒楼内。
最大的包厢里。
刘邦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身旁是两个美姬给他倒酒,时不时的在刘邦的“动作”下娇笑两声。
这一幕让来赴会的许多官员、富商眉头直皱。
这哪像个王族子弟?
这不是一个轻浮的地痞吗?
等人都来齐后,刘邦两侧,李二郎和夏科分坐两端,姜琦主动坐在了李二郎的下一位。
“刘小友,真乃年轻有为啊!”夏科抬举道:“如此年轻,就能成为玄衣卫的特别行动组组长,将来执掌玄衣卫想必也不是不可能!”
出乎意料的是,这话并没有让刘邦高兴,而是换来了刘邦的冷脸:“哦?我倒真要借你吉言了!”
场面突然冷了下来。
夏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有些尴尬。
“刘小友既已来到秦国,又何必再耿耿于怀呢?”李二郎叹息道。
刘邦冷哼一声。
当着其他人的面,李二郎说出了刘邦的“身世”。
他本是楚王室一位公子的私生子,但楚王室在之前的动乱中,成员大变动,他父亲受牵连没了。
他没办法,只好化名刘邦来到秦国,想要投奔一位远亲。
可来了秦国之后,才发现那位远亲也因为一些事情早就不在了。
得亏玄衣卫发现了他的身份,并且秦国王室内有人给他证明身份,大王又因为怜悯之故而让他留下,并且过继给那位远亲王叔。
这下,包厢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父亲没了,跑来秦国后这边的远亲也没了,这运气……
而且,看刘邦的态度,他似乎对秦国也有些怨气?
那事情就耐人寻味了。
秦国的楚系势力中,曾经在国师还是客卿时被清洗过一次……
他所知的远亲不会是那些死的人中的一个吧?
而且从他到现在也自称刘邦而不姓熊氏来看,极其有可能……
只有对楚国和秦国同时失望,才会宁可自称化名也不叫原本姓氏;这可是极其不尊重的行为,但凡有点脑子谁敢这么干?
可这样一来,自己这些人面对的局面不就更复杂了吗?
不讲规矩、纨绔子弟、还毫无牵挂、还有玄衣卫身份……
夏科心里忽然一阵无语。
蜀郡这究竟是迎来了一个什么人?
“好了好了!别扯这些屁事!”刘邦一阵烦闷:“喝酒喝酒!我来看看你们蜀郡的酒如何!”
说完,他自己一饮而尽。
其他官员也纷纷饮尽。
接下来,在这帮官员刻意抬举之下,这场酒宴可以说是宾主尽欢,除了李二郎。
看到刘邦那极其轻浮且毫不讲理的行为,李二郎直接将忧愁写在了脸上。
一侧,姜琦直接当没看见。
李二郎啥都好,就是公心太重了。
不就是为自家后代谋点事吗?
有本事你以后别让你儿子当官!
我们只是方式不同,你何必瞧不起我们呢?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希望这刘邦好好干事?
大王要是真想处置我们,估计也不会派个背景如此复杂的刘邦来了——这不是明摆着让刘邦来玩玩,也给我们做个样子吗?
姜琦心里有些高兴,看来只要稳住这刘邦就好了。
……
酒宴结束后,许多人喝得大醉,在自家仆人的搀扶下各自回家。
包厢里,接见过蜀郡许多主要官员和大富商的刘邦也醉了,正拉着姜琦和夏科高兴的说着什么,但说的话却让两人没听清多少。
都醉到这程度了?
李二郎面带愁容的走了过来:“好了,两位,让刘小友好好休息吧。”
“那我们给扶到房间去……”
“不用了,家父已经备好了房间,刘小友还有东西在那呢。”
“既如此,李兄,我等就先告辞了。”
夏科和姜琦纷纷告辞,临走时还不忘给了刘邦一个小东西。
刘邦隐秘的收了起来,带着通红的脸色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了房间,又跟一些还没走的官员打了个招呼,一起走出酒楼。
“给了?”姜琦问道。
“给了。”夏科点了点头:“李副守当时应该看到了,但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了一点,没制止我。”
两人相视一笑。
刘邦此人毕竟还年轻,一场酒宴下来,他们甚至将刘邦在楚国偷鸡摸狗的一些事都套出来了。
初听时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大家族中的嫡庶之分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是在外的私生子。
“李副守那样子,似乎还恨其不争呢!”
夏科说了一句。
随即两人都有些嘲笑。
终有一天,李二郎也会为了自己孩子想想的。
他们是官,但可也是父亲不是?
……
包厢里。
等其他人走后,李二郎有些嫌弃的带着刘邦上了自己的马车。
可一上了马车,刚刚还晕乎乎的刘邦立刻就打起了一些精神。
“给,这是夏科给我的。”
刘邦递出了手中的东西。
这是一份礼单,里面写了许多名贵物品以及一个地址。
李二郎接了过来看看,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还自称公心呢!那送钱干什么?”
刘邦趴在了小桌案上。
“这些东西,我拿回来之后你来处理吧。”
“你不要吗?这价值怕是上十万钱了。”
“不需要,看不上。”
刘邦在心里还说了句:也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