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诗句不仅风格大相径庭,连笔法,表意也多不相似,摆在一起,很是奇怪。
也许是余何意驻足观望久了,楚岭在旁说道:“小兄弟,是不是觉得这柱子上的诗句,各与各的不相干?”
余何意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没有,只是看这些字写得很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楚岭哈哈一乐,笑了两声,说道:“小兄弟,你不必过多拘束,有话直说就是。这些柱子上的诗句,确实是各不相干,这是因为,留下它们的人,也是来自天南海北,四方殊途。”
“啊?!”
余何意支吾了一声,有些疑惑道:“这是……”
“这是我楚家独有的迎客柱,倘若来客能在柱上留得下诗句,我们自然会派人为之金漆涂朱,永存于世。父亲——”
随着少年清朗声响起,打外头大阔步进来一位剑眉薄唇,萧萧肃肃的锦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左肩上架着一只猎鹰,背上绑着一把约有尺长的大弓。
少年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无不是二十来岁的青年,都穿着灰色短打,脚上绑着缠绳。
楚岭一见此少年,登即笑容满面,喊道:“桓儿,快过来见礼。这位是你楚阳哥哥的兄弟,姓余,名何意。”
楚桓迈步上前,随意地抱了一拳,立时就放下了,他本是笑着迈入大堂的,此刻听了父亲介绍宾客身份之后,却冷下了脸来,撇嘴道:“原来是余大侠,久仰久仰,想必余大侠武功高强,在这迎客柱上留下佳作,一定也轻而易举咯。请——”
“桓儿,不得无礼。”
楚岭一声轻喝,只见楚桓斜了斜眼,很是不服气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楚阳哥哥武功高强,他的朋友,想必也是高强之辈嘞。”
余何意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恐怕这楚阳与楚桓关系不和,不然这少年怎么入门时还言笑晏晏,一听说自己是楚阳的朋友,就转了张嘴脸呢。
他也是少年意气之辈,被楚桓这样接二连三的相讽,怎么能忍得住,那头楚岭还在皱眉呵斥,这边余何意已轻点足尖,拔地而起。
嘴里说道:“楚伯父,既然这样,晚辈就献丑了。”
余何意右手拔剑而出,在半空中嗤嗤嗤几声,一个‘道’字倏忽已成,身子才要落下,他左脚在别的柱上一蹬,翻身上了房梁,倒挂在空中,紧接着又写了个‘由’与‘白’字,因是倒挂着的,这字便也是倒写正看。
楚岭兀自‘咦’了一声,凝神细看,观这几个字雄浑非常,笔力惊人,是余何意运用了自创的明心拳法在剑中,模仿了林如许书法而就。
那林如许江湖成名已久,数十年书法深耕,其中所蕴含的精神气势,实乃是他一生感悟。
余何意虽只学了个形,也足以令人惊讶,毕竟他年轻如斯,就能有这样的笔法功底,对外人来说,已很是可夸,但他毕竟内力尚浅,剑身入木不深。
余何意长剑一挑,借力变换身姿,又在空中跃起一丈,幸亏这宴客堂十分高阔,足有三层楼深,也还经得住他翻腾踊跃。
这会儿只见木屑纷纷而落,须臾间十个字一齐写毕,到‘长’字最后一笔时,余何意正巧落地,那一捺便长而又长的划尽。
余何意写罢了诗句,长舒一气,楚岭凝视着长柱上两行大字,‘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过了良久,他拊掌大笑道:“细观这一行诗,倒有些拳意蕴含在内,这一路拳,我在江湖上却没见过。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创出如此武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桓儿,如今你可服气了吗?”
余何意听罢,为楚岭的眼力暗自惊诧道,果然是不愧是楚家的家主,只看了一眼,就瞧出了我这字内的真章,幸亏他不认识林如许。
于是只笑道:“哪里哪里,一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