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吕兄。”
陈旷目蕴感激之色,随后望向余何意,意思是,既然如此,那我等快快上山吧。
余何意却道:“一夜都已等了,也不差这借兵的一会儿工夫。前辈,你认为呢?”庆平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吕去归持扇微晃,心生不快,他昨夜喝酒至天光,这会儿神疲气衰,原想打发了这几人便回去补一觉,睡醒了再领人上山的。
到时候随便说些什么‘陡峭难行,寻错了路,故此来迟’也就罢了,颛孙智那个憨子,是急公好义,但他吕去归可不干费力不讨好的白活儿。
这华山派的傻大个儿看着倒是挺好糊弄的,但这青衫少年,倒很难办。
吕去归一念及此,嘴里‘啧’了一声。
“好吧,既然列位如此不信任吕某,就随在下同去吧。”
说罢,他迈步向前,经过三人身侧时,眼神斜也不斜。
“不是这个意思……”
陈旷一见吕去归状似不满,忙要解释,岂料前话刚一出口,就被余何意拉着袖口拽了一拽。
他回头用眼神疑询,见余何意对他眨了眨眼,才恍然悟道,噢,恐怕这吕去归所言借兵,只是托词,不是真要相帮的。想不到余弟竟比我看得明白些,无怪乎庆前辈也不作声。
陈旷想明白了其中究竟,便也止了后话,闷不做声的跟在吕去归身后。
吕去归还在等着借他的话做筏子,好让自己有个台阶下,这会儿左等右等,等不来过墙梯,回头来看,却只看到余何意扬起笑脸,冲着他一阵作态。
吕去归:……
打发不成,吕去归带着一众前往官府调兵,府门南开,荆州刺史就只迎见了吕去归,其余的就安排在茶室静坐。
小炉中爇碳生火,滚水如沸,一位侍女捧上三个法蓝镶金的茶钟,另一个童子,提来一把白铜壶,舀水添茶,为三人斟了三杯香茶,真个是色如榴花,味赛桂香。
余何意饮了一杯,那童子倒了一杯,他复饮一杯,那童子再倒一杯,他就又饮了一杯。
“小哥,这茶虽好,可不能贪杯啊。”
余何意飒然笑道:“前辈,当日舟上垂钓,你是怎样劝我的。”
庆平生闻言一愣,随即也失笑道:“不错,想不到老朽参玄悟道一世,到头来,还是堪不破。”
“人非草木,前辈又何必强求。”
说罢,两人对视一笑,同饮一杯,陈旷在旁万分莫名,不解其中玄机,只得也陪了一杯。
余何意饮下得是贪嗔痴妄,庆平生劝诫得是正道沧桑,陈旷即入江湖来,承得是华山之名,扬得是侠义高远,外道宵小,见他则望风而逃,非谓武艺不如也,实因不愿结仇罢了。
是以自陈旷出世来,凡除魔卫道,都是顺风顺水,也就无怪他不解其中味了。
余何意知道如此,也懒怠和陈旷真正交心,并不是他看低陈旷,故意瞒骗欺哄,而正是因为他把陈旷当做至交,深知人与人境遇不同,所思所想皆有不同,若强要相融,只怕会玉石俱碎。
反不如说些假话,哄得他也开心,自己也开心,又有何不妥呢?
一炷香后,吕去归携兵来见。
众人备齐了干粮兵器,马匹衣物,浩浩荡荡,一行人径出城门,只见道旁花红柳绿,香氛缭绕,虽已初入夏日,但城外依旧是春光烂漫,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