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平生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暗赞叹,只道少年英才,无怪他自傲。
一前一后,两道飘逸得身影,来到荆州城外,荒郊十三里坡,这里草黄树枯,并无人烟,就见坡上一块光秃秃四四方方的无字石碑,碑前有两副碗筷,一壶酒,余何意大感惊奇。
庆平生来在碑前,站了半晌,才与他道:“昨日我就是在此。”
“这坟中是……”
“是我一位故人,这次叫你混进去,也是有意让你护持我那位故人之子。”
“是谁?”
“就是你陈大哥的师弟,楚阳。”
“什么!”
余何意失声诧异,庆平生见他神色古怪,已觉不妙。
“怎么了,小哥难道没见他?”
余何意一时为难,不知该不该据实已告。
可是楚阳身死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庆平生总会知道,到时华山把债算在自家头上也就罢了,就怕庆平生也信了此事,到时可谓腹背受敌。
一想到此,余何意就把昨夜自己如何被骗出门,怎样听见异响,看见楚阳,再听到破空之声,自己被缚,楚阳身死之事一并交代了。
庆平生听闻此事,那张向来淡然自若的脸上,忽地浮出错愕、悔痛、内疚等诸多情态,拧作一团。
他颓然扶住石碑,戚戚道:“无幸……是我对不住你。”
余何意听见无幸之名,脑海中忽地一闪,电光石火般的,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桩逸闻来。
那是在他三四岁时的旧事了,大约十五年前,本朝还是上一任皇帝时,有一位兵部尚书,名叫赵无幸,那人出身草莽,兵法武略无不精通,甚有声名。当时戎狄叩关,朝廷苦无良将,他自荐勇武,发兵西北,之后大胜而归。
皇帝老子畏惧他兵权甚大,赐他做了个尚书,正大光明的卸了他的将职。如此三四年后,有一日,赵无幸忽因贻误战机之罪下了天牢,举族遭戮,据说死无全尸。
‘难道这里竟埋着那位好汉?’
余何意暗自思量,
‘楚阳竟是赵无幸之子,他怎么姓楚?是了,当时株连九族,想必是易名逃出来了。’
待回过神来,只见庆平生依旧哀恸之色,却比方才缓和了不少,对他道。
“我知道昨夜诱你出门之人是谁,正是我那不肖的侄儿,庆见空。”
“他曾败华山派陈旷手中,此后郁结于心,久不能解。月前,我诛贼归家,竟发现他屋中有几页手写的化功大法。再加上荆州近日之事,我想,他一定来了此处。”
余何意一听此事,竟还危及陈旷,不由得皱起眉来。
“余小哥……”
庆平生话音落下,自怀中掏出一枚丹药来。
“这是解药,你拿去吧。陈家灭门惨案,我有所耳闻,念在你并没出手杀死一人,老朽不杀你。往后,你须好自为之,不要堕了你师父的名声。”
余何意接过这枚解药,向庆平生拜了一拜,只说:“多谢老前辈。”
言罢,他拔腿而走,远去的方向,却是林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