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詹姆斯平静的说道。

蛮沉得住气嘛。不过我是装不下去了，只能动手了。格蕾丝，拜托你了。

“披上红莲的战衣吧。”红莲之怒，用火元素驱动身体的禁术，为了追求力量而忽视对魔术师的保护，但若只追求增强的力量还是无可挑剔的。不过，火元素在体内奔流的感觉真的很痛啊。

“愿主赐我脱离苦难，免受凶恶试探。祈祷吧，格蕾丝。”心如止水，即便肉体感受剧痛，内心依旧冷静不为所动。虽然这句暗示是伊利丝大人替我设定的暗示，但我真心不是信徒。不过按照伊利丝的话讲，无论是否理解，只要安心享受就好。

“咆哮吧，格蕾丝。”只有内心最深刻的记忆才能作为暗示的话语。

爆发出接近三倍的力量。反应，速度也都相应提升。直奔我而来的箭矢在我的眼中变得缓慢起来。这并不是我第一使用这个魔术，但每使用一次，这个术给我的感觉都比上一次更多。

穿避箭雨，直奔敌阵而去，一剑横斩，血洒疆场奔流。魔术的原则是不计代价只求结果，战争的原则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虽然魔力在体内汹涌奔流，但确实比魔力外放的消耗要小很多。

“路易吉，这个魔术的极限就是你肉体和精神的承受能力的极限，只要你不被烧毁，就能持续使用下去。”伊利丝大人曾这么说过。

剑碎了，就从敌人手里再夺一柄，矛断了，就从身边再抢一支。我没有直奔詹姆斯而去，而是杀入敌阵，肆意的斩杀士兵。敌方的士兵反倒成了我与詹姆斯之间的屏障，让他无法接近于我，只能在不远处怒吼指挥。

“敌人是世界，不要为了一手一脚而令百体堕入地狱。”伊利丝曾经这样对我说过。那时我不懂，但现在我明白了。战场之上不论谁都能杀我，强与弱的概念毫无意义。不将所有敌人击溃，我就不可能得胜。与其尽力阵斩敌酋后死于普通士兵之手，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余力的时候尽可能杀掉普通士兵。只有毫无阻隔的杀戮才是打击军队的最好手段。这场战斗就看我能坚持到什么地步而已，我的对手是我自己的极限。

除了身边的人不断嘶吼，我已经听不出别人在说些什么。身体也渐渐麻木失去了感觉。这就是我的极限吗？如果完全失去了感觉，那就说明我再也无法判断自己的状况与战场的状况，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停下来了，不是我，而是四周连绵不断的攻击。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立在尸山血海之中，心如止水的状态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中断了。詹姆斯站在面前怒视着我，他的长剑插入了我的胸膛。环视四周，依然生存的士兵站在远处将我们包围在中间，还是没能将敌人全部杀死啊，看来我也不过如此罢了。

“到此为止了，詹姆斯。”我看着他握剑的双手说道。

“玛瑞奥，到了最后你还是让我吃了一惊。那么，这一击就作为我对你的悼念吧。”切，这老杂种到了这种时候还能保持镇静，想想就让我不爽。是吧，格蕾丝。我又回想到了在魔术学院里时的那个夜晚，“我学会飞行术了。”格蕾丝的话仿佛在我的耳边响起，那是只属于我的回忆。眼泪流了下来，失去的痛楚再次回到我的身体，就好象死灰复燃一样。然后，我平静的看着詹姆斯。

“真红莲之怒。凭借与人的羁绊而燃起的力量，忽视一切伤害与负面效果。即便是我也只用过三次哪。”伊利丝大人曾经对我这么说过。

“我说到此为止人的是你，詹姆斯。”在他震惊的双目中。火之刃再次凝聚在我仅存的右手上，这个魔术也充满了我与格蕾丝的回忆，可惜你没能看到我完成它的时候。不过，单单这样还不够，凝练压缩，巨大的火刃被压缩在五指之上，有点类似与盗贼的五指短剑呢。

“炽燃之手。”我捏碎了詹姆斯的头颅，给四周的士兵留下了深刻的惊骇。真是节省魔力的魔术，我都快死了，庞大的魔力仍然在身体之中奔涌。不过，我不再需要它们了，也让我尽情释放一次吧。

“火羽流星。”这本是伊利丝大人交给我的牵制魔术，但在巨大的魔力爆发下，成为了极具贯穿力的火焰之矛，向着颤栗在四周的士兵们射去。

而我则在看到结果之前就倒了下去。终于能够再会了，格蕾丝。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间屋子里。还没死吗？

“我还没死吗？”我随口说道，感觉很痛，但我确实还活着。

“目前仍然生还中。”爱丽丝机械的回答着我随口的自言自语。

“这是哪？”我问道。

“这里是天使之城，索多玛西南十五哩的小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头望去，是，爱丽丝。

“我睡了多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三天零六个小时四十二分三十五秒。”爱丽丝回复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罗嗦。

“谁把我救出来的。”我问道。

“詹姆斯将军的援军。”爱丽丝回复道。

“终于赶上了，扎克他们呢？”我问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的目的是否达成。有些结果比我的死更加难以令我接受。

“他们在丛林中反击追兵的时候，被詹姆斯的援军救了出来。”爱丽丝回复的道。真是位合格的军需官啊。不论如何，扎克既然活了下来，就见证了我的成功，能够不再亲眼看到相爱之人生死分离，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救赎。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格蕾丝。

“需要吃些东西吗？”爱丽丝问道。

“先不要了。并没有饥肠辘辘的感觉，魔力的流动也相当充沛，有点奇怪。是你在这里照顾我吗？”我反问道。

“是的。”爱丽丝回答道。

“我的左手怎么复原了？”突然感觉到了左半身的疼痛，才发现被斩断的左手已经复原了。

“伊利丝大人对你进行了再生治疗，她还留言说等你醒了会来见你。”爱丽丝说道。

“伊利丝大人？”没有主仆契约的主人，我对她也并不真正了解，但是，能够得救还是令我对其心存感激。

“是的。”爱丽丝说道。

“辛苦你了，让我先休息一下吧。”并不是恢复过程中感受到的疲劳感，而是我想一个人静静的休息一下。

“好的，休息过后我会回来。”爱丽丝说完就起身走出了病房。

没能见面呢，格蕾丝，本以为这次会与你重逢，又失败了呢。这些年来，每当我在围剿中舍命奔逃时，都会想到格蕾丝。虽然这次已经无比接近于你，但我最后却还是没有抵达你的身边。

闭上眼睛，慢慢的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我所能回忆起的就只有刀光剑影，以及詹姆斯死前留在我眼中的印象，这个回忆一点都不愉快。

在使用红莲之怒时，过度的疼痛会剥夺我的注意力，如果没有心如止水的精神状态，那就只能像狂战士一样任凭本能的驱使来宣泄力量。但是，事后冷静下来后，那些记忆却没有消失，反倒能让我在静静的回想中，明白自己当时都做了什么。

这个魔术将我的力量，反应，速度都提高了将近三倍。普通人几乎都看不清我留下的残像，而这个程度基本上要比詹姆斯的实力强上一倍左右。不过，由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对自身的控制，所以我无法使用魔法攻击。而我在发动红莲之怒后大约半个小时就失去了对自身的冷静控制，这可能就是我精神力的极限。再次回想起了当时的感觉，这个魔术对体力的消耗远远大于魔力。它真的属于魔术的范畴吗？如果我的体能更强壮一些，应该能把这个魔术发挥的更好。还有，就是战斗反应，如果我能将自己的反应提高三倍，那么在现有的力量与速度下，也能够应付那种漫天箭雨的攻击，也就是说，这是我与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之间的差距，但是这就很难得到提高了。我不禁想到了创造这个魔术的伊利丝，竟然能创造出这种大幅度提高一个人战斗能力的魔术，虽然时间短暂，但要是有一支军队能够使用的话，其战斗能力简直不敢想象。虽然实际上不一定能达到我所能达到的程度，但即便提高五成的战斗力，也是相当可观的。这个伊利丝到底是什么人？明明有争霸天下的实力，却仅仅以灭龙士自居。而艾瑞克殿下实际掌控着王国的骑士团，拉蒂兹殿下的女人多到我都数不过来，纳瓦雷特家族的人都是怪物吗？

虽然我的实力没有什么提升，但是，反复的回忆战场上的厮杀，却让我明白了自己在战斗中暴露的弱点和不足。思索如何避免这些不足，也是提升战力的方法，这就是战场经验的作用。

仇恨只能衍生仇恨，我与詹姆斯之间本来毫无瓜葛，但在我向各国贵族宣泄自己的怨恨时，荒野之痛的一支小队袭击了詹姆斯妻子的马车，并奸杀了他的妻女，他与我也从此结下了仇恨。此后我们数度交手，他也多次将我的部队击溃，但我却总能逃出生天，只有这次，我们分出了生死。也许仍有许多人把我记恨在心头，不过，我会用我的方法斩断这些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