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雄深深下揖,道了声“明公”。
翟让笑道:“军师怎这般早?”令从婢、从奴取席、案来,请贾雄入座。
贾雄没坐,他说道:“明公,俺今日之所以这么早就来谒见明公,实是为了一事。”
翟让重新坐下,问道:“什么事?”
贾雄说道:“翟公,昨晚一夜,俺都没睡好。”
“到底何事,引致军师夜不能寐?”
贾雄说道:“韦城一战,单公、徐大郎、元顺和摩侯,虽是合力把罗士信击走了,但闻他们所禀,罗士信所率之部曲,才仅千余。明公,罗士信只是张须陀帐下一将,张须陀帐下部曲更何止千余?一两万步骑众也!而今只一个罗士信,千余张须陀帐下的贼官兵,咱寨中就动用了单公、徐大郎、宇顺和翟小郎四员上将和三四千的喽啰,假使张须陀再动用主力,前来犯咱,可该如何迎对?……翟公,俺昨晚便是想到了这件事,因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原来军师是为此事犯愁。军师,俺不瞒你说,俺也正为此事愁闷。军师说的这些,俺也都想到了。是呀,如果张须陀倾巢来犯,咱寨中只怕非其敌手。雄信、世绩等战罢回来时,俺其实就想与大家伙议议此事了,只是仗刚打完,连日庆功,不得闲暇。军师今日既然提及此事,想来军师对此,当是已有对策?军师有何高见妙策,俺愿洗耳恭听。”
贾雄说道:“明公,俺昨晚就此,卜了一卦。”
翟让身子前倾,紧张地目注着贾雄,关切地问道:“哦?卦象何如?怎么说的?”
贾雄说道:“总的来看,是个吉兆,咱寨子以后不仅能够安稳无恙,并且还能得以壮大,明公的威名将会震动远近;但短期来看,却有点麻烦,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此话怎讲?”
贾雄说道:“这个血光之灾,以俺断料,大概指的便是张须陀很有可能会於近期再来入犯韦城分寨等地。”
“竟是这等卦象?军师,张须陀近期若真再来进犯,卦象可有显示,何以应之为上?”
贾雄说道:“应之的办法,也有预示,两点而已。”
“都是哪两点?”
贾雄说道:“抓紧时间,赶在张须陀再次遣兵来犯前,多讨进奉,以充实寨中的粮草、辎重,此是应之的办法之一;同时,扩充部曲,多召喽啰,以增强咱们寨中的实力,此是办法之二。”
翟让离席起身,便敞着怀,光着脚,在地上转了几圈,说道:“多讨进奉好办,俺今日就可招聚雄信、世绩等,商议此事;却这‘扩充部曲、多召喽啰’?军师,怎么个扩充、多召?难道是下山去往各县乡里,掳掠青壮,强逼他们入伙?”
“明公,强逼只怕是不行。强逼来的,差之去讨个进奉差可还成,驱之与张须陀这等悍将交锋,怎能指望靠得住?”
翟让说道:“正是!俺亦这么想。强逼得来的喽啰,怕是不中用。军师,那怎么扩充、多召?”
“启禀明公,现下寨中,不是有一人,在这方面足能为明公所用?”
翟让呆了下,醒悟过来,说道:“军师所指,是王伯当?”
“不错,正是此人。明公,王伯当这个人,性子豁达,轻财重义,扶危救困,唯恐不及,在汲郡、东郡,特别是汲郡及其周边的好汉们中,颇有声名。他之前,不就已先后给咱寨中送来了好几拨的好汉么?於今他既已跟着李密,来到了咱寨中,明公何不就再遣他下山,令他为咱寨招徕周近各个寨头的好汉?
“并且,明公,不止王伯当,还有李密、房彦藻等,彼等因尝参与杨玄感反乱,又复原本皆为名家贵公子,各有些虚名在外,与其留他们在山中,咱寨里还得供应他们的日日吃食,明公何不干脆将他们也悉遣下山,一样为咱寨中招引好汉?召得来时,咱寨中的部曲不就得到扩充了?即便召不来,对咱寨中亦无所损。”
翟让寻思了会儿,说道:“李密、王伯当等才来咱寨中未久,来之尚且未久,俺就把他们都打发出去,令为寨中招揽好汉,……军师,这要传出去,似非是咱义气男子该有的待客之道。”
贾雄喟然叹道:“明公真是重义气的好男子!”说道,“明公若是不好开口来讲,亦好办,便由俺来与他们讲就是。俺今日便可与王伯当讲说此事。”
“军师,这合适么?”
晨风清微,贾雄鹤氅飘飘,摇动羽扇,运筹帷幄的样子,笑道:“明公,俺会让他们主动向明公提请,愿意下山,为明公招揽好汉!”
翟让大喜,说道:“若真如此,有劳军师矣!” 「肚子拉了两天,吃不消。今天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