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就走到张老夫子房前,门口的几株丝瓜已经爬秧,根部湿润,显然刚刚浇过水,那绿叶上的水珠,映着夕阳的余晖煞是好看。
张籍站在门外两尺之地敲门道:“先生,我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声略显疲惫的回应。
推门而入,只见屋内陈设简单,正中央是一张有些年头、漆面斑驳的八仙桌,桌上一半放着一红泥茶壶,四只红泥茶杯,另一半摊开放着张籍今天下午默写的《千字文》;桌旁放着两张椅子,椅子左右把手磨得发亮;东北角上是土坯盘起的火炕,冬天烧热后想必十分暖和;距火炕一步远的东墙边放着一个掉漆的黑色旧木箱,上层有两个抽屉,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木箱上整齐的摆放着两排排线装书;南墙边有两个竹编箱笼,大概是存放衣物的。
张老夫子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张籍写的《千字文》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张老夫子抬头看了一眼张籍指着另一张椅子道,“你身子可大好了,最近学业有没有落下?”
“学生已无大碍,今天温了一遍书,三百千千并不曾落下。”张籍半坐的椅子上恭敬的回道,和往日一样并无出格不妥之处。
“今天你所书应是学自钟元常,和原来字体大不相同,我自问是教不出的,是何人所授?”张老夫子盯着张籍的眼板着脸问道。
“学生,前几日在家中养病时,无意在祖爷爷留下的书稿中找到了几张临摹的钟繇《荐季直表》,练习了几次,有所领悟。”张籍正视张老夫子的目光回答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幸好刚才与同窗解释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说辞——虽然这个借口有点勉强,明眼人都知道书法大成非一日之功。
回去得赶快写一遍《荐季直表》,还要做旧把这个谎圆上,没有其他线索,这样人们也只能相信是自己天赋异禀了。
“好,你既不想说,我也就不再多问,最近你耽误了五六日,更需多加努力。我知你以往课业不错,现在书法又有突破,但也不能骄傲,尤其不可与人好勇狠斗,你可记住了?”目光移开,张老夫子有些严厉的说道,言辞间显然有些不信张籍的解释。
“学生记住了。”张籍压下心中小小的慌乱回答道。
“还有,大约十几日后,我们要去州府的清渊书院交流,这也是临清州前几任知州定下的规矩。往年我们社学在去交流的十九所社学中,总是在末位徘徊。按例为师能带两个人前去,按下次考较成绩,取最优者两人前去,纵览社学九人你的课业最好,这次你多加准备,争取拿到课业前两名,这几日能够再有精进。”张老夫子顿了顿,又道:“一定要让这次交流不落于人后。”
“是的,先生,我会好好准备。”张籍略一迟疑又道“还有一事,请先生帮忙。”
“何事?”
“学生想借几本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