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狜捱，你现在是祭师了，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像上午，那么多人一看就是来攀交情的，咱们连认都不认识，你要是觉得烦了，直接轰走就行了。”

李狜捱和李狜通坐在田边，就像小时候玩累了休息时一样。

李狜通见李狜捱不说话，又继续开口：“还在想那几个被压死的人呢？我知道你从小就心善，照你受钉前的性子，我都以为你要冲上去给那县令一拳了，幸好你忍住了，看来受钉果然让你变稳重了点。”

“什么受钉前，我记不太清了，我以前和现在不一样吗？”李狜捱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变稳重了些，以前你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连大神狜你都敢骂上两句。”

“我连大神古都骂过？”

“可不是吗，你能受完三钉可真是多亏了大神狜慈悲大度。”

李狜捱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

“什么？”李狜捱猛地抬头。

“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犯过妄语症了，以前你嘴里的怪话就和连珠箭似的，堵都堵不住。”

李狜捱扭过身子，摇晃着李狜通的肩膀：“什么怪话，是什么样的。”

“就什么奥利给之类的怪话，听都听不懂。”

李狜捱突然觉得一阵头疼，就像早上刚醒时般针扎的疼，随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李狜通被吓了一跳，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先把李狜捱扶回家。

李狜捱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我是惹了容嬷嬷吗，真疼啊。”

旁边正在床边用扎在手中的钉子裁纸面的李狜通一愣，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我何苦跟你提呢，又开始犯那妄语症了。”

他将躺在床上的李狜捱扶起，“狜通，你这是在干什么？”

“裁纸面呐，做纸鸢用的，你连这都忘了，我不是早就靠这个过活呢嘛，谁让我去年连第一钉都只受了七成。”

李狜捱打了个寒颤，问奶奶去哪了。

“奶奶刚去给你煮粥了，一会儿就来，不过奶奶怎么知道你要醒了呢，奇怪奇怪。”

两人只好在屋内坐着，李狜捱冷不丁问到：“狜通，你爹不是一见你碰纸鸢就揍你吗？”

“哼，那老酒鬼见我这个好大儿连一钉都受不完就不管我了，肯定是觉得我把他的脸丢尽了，老不死的，整日就拿着俸禄买酒喝，花完了还拿我卖纸鸢得来的钱，就他那样还祭师。”

李狜通的父亲是附近几个村中唯一的祭师，依律离乡数年，回来时除了一身衣服就只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还有一个酒葫芦。

“不说那老东西了，狜捱，你还是觉得忘了什么吗？”

“我……”

“你们两个又聊起来了，打小就你们两个折腾，活像两只猴子，来把粥喝了。”

两人只好作罢，埋头喝着粥。

五日后，李狜捱站在县监府正门前，说来惭愧，他因为实在受不来奶奶叮嘱，提前半个时辰到了县监府。

“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啊”，李狜捱这般想着，走上前叩响了大门，没有丝毫动静，又不信邪地叩了几下，这才确定里面没人。

“这都什么时辰了，该说不愧是公务员吗。”想着想着，李狜捱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什么是公务员，这话是怎么冒出来的，越想越疼，越疼越想，似乎马上就又要疼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