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风绘景说:“用字形来测,如何?”
他明知瞎猫陈双眼看不见,却要用字形来测字?旁边的钱掌柜听到这话,认为这神龙剑宗的人故意为难瞎猫陈,怪不得肯用秘籍交换。
钱掌柜还在想着用什么办法提醒瞎猫陈。
可瞎猫陈轻抬右手,示意无所谓,尽管写字。
但是在风绘景写字时,瞎猫陈低头靠近纸张,倾着耳朵听笔触,数笔画,食指微动轻敲桌面。
写毕。
瞎猫陈率先开口:“缘主,想问何事,请说!”
风绘景:“任何事都能问?”;瞎猫陈说:“都能问。”
“那问问我今日心情如何?”
他搁下笔,笑着看向眼睛绑着烂布条的少年,嘴角意味不明,似笑非笑。
瞎猫陈拿起纸张,靠近鼻尖,鼻翼快速抽动,再次闻着墨水味,对风绘景的问题毫不在意。
钱掌柜见过瞎猫陈测字,不过没见过今日这样,他和钱小二看的很认真,就连苍蝇停在脸上都没发觉。
心情好坏与否,纯凭个人感觉,如何能通过测字来得知?要是瞎猫陈说他心情好,但那人又否认,该怎样验证?
况且还是用字形而非字义,这不是欺人吗?钱小二也暗自为瞎猫陈不服。
钱掌柜满脸疑问,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安,悄悄示意钱小二进去把易碎的东西收拾好。
瞎猫陈放下黄纸,说:“缘主,你写了一个‘平’字,问的是今日心情如何,可对?”
“没错。”
咳咳!
瞎猫陈清清嗓子,继续道:“缘主写的‘平’字,根据刚才笔触摩擦之音,明显执笔之手微微发颤,导致笔画不均;尤其最后一笔,笔尖乍一触纸,笔锋便如惊天瀑布,一泻而下,故而压纸之声略微重了些,换句话说,您最后那一手,下重了......”
停顿一下,瞎猫陈再道:“可那一竖拖笔之势稍显滞涩、上粗下细,有些扭捏。按理整个字形,似个独脚亭,本应横平竖直,不该左低右高......”
说到此处,瞎猫陈再次停顿。
他提醒风绘景:“缘主,刚才分析了所写之字,现在回答您的问题,今日你内心忧闷,甚至愤愤不平,有可能是因为从西南方来到天德城江南,没有得到想要的,并且孤立无援;另外来此目的也有投机、赌一把的心思,只不过......赌输了。”
瞎猫陈还准备说点什么,便被打断话音。风绘景说:“瞎子,你有两下子。哈哈哈......说的没错。”
其实瞎猫陈还想说说风绘景的性格,既然话音被打断,那便少说两句,让测字之人自己代入,效果更佳。
免得祸从口出,被揍一顿。
跑江湖点到即止,互留一份薄面,日后好再骗。
何况神龙剑宗的人,名声并不好。高威猛经常在瞎猫陈面前骂他们狼心狗肺。
前两天,风绘景才从淮南国龙脊山来到江南,当时宗里的长老让他来此,是想着接手天德城相关事务,谁知在与宗主儿子沈小楼比试,稍稍落了下风。
他输了。
因此神龙剑宗在天德城的主事人,还是沈小楼。
风绘景言而有信,从怀里掏出几张简单修订的纸,上面有些字,便是刚才说的宗内师姐手抄本、九九新的秘籍。
瞎猫陈尽量压制内心雀跃的心情,双手接过,嘴里不停念叨失礼失礼。
他怕风绘景后悔,便一下揣进怀里。
收摊走人!
瞎猫陈提着桌子矮凳,在人群中辗转腾挪,没有碰到任何行人,很快消失不见。
风绘景撇撇嘴,不理会。
不过他经过瞎猫陈这么一说,好像心情反而变好了起来,他抬脚走进无不利客栈。
钱掌柜示意小二把那些茶、酒杯与碗碟、筷子都摆放好,招呼客人。
他转身之际说了一句:“今日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坐在客栈里面的风绘景,可听到了钱掌柜说的‘死耗子’。
要是在龙脊山,宗里有人敢如此说他,必定破了他的先天祖炁。如今在天德城江南,不是撒野的地儿。
所以,他心情又不愉快了。
一般能在这个地段开店的,背后没点势力,他是不信的。
客栈小二先上了一碟花生米,干炒,没盐没油,豆衣微焦火候恰到好处,碾起来满嘴喷香,也不腻喉。
不知为何,向来抠搜的钱掌柜,今日变得大方起来,再次安排店里的小二又送一碟干菜。
干菜切碎,和上一点糖和油,燥湿刚好合适,小夹一筷子仔细咬嚼,甚至能嚼出点橄榄般的回味。
风绘景心想,怪不得沈小楼那厮每年都争着来江南当主事人。
这些小菜都别有滋味,更别说其他的,有空得去趟花坊,好好摸摸底。
练剑之人,讲究的是知道她人深浅。
瞎猫陈今日晨间白得一份神龙剑宗的秘籍,他自个用不上,但高威猛可是练剑的,双方还有渊源,估计对他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