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们过来劝他一句尽早放弃,也好过无人问津。
履霜大道上人来人往,对站在书院门侧边的人,多少有点眼熟,毕竟每隔十天来一次,又是个瞎子,太容易辨认。
说不定有些人还找瞎猫陈算过卦呢,即便他有时也是瞎编。
一个瞎子算卦,瞎编两句也是很合理的。
瞎猫陈一直站了两个多时辰,最终还是像之前那样无功而返。
日头西斜,一天又过去了。
他慢慢走到岸边,又准备坐肖娇瑟的船过江南。其实过去那些日子,每次都是坐她的船。
夜幕中,肖娇瑟看到了瞎猫陈。
视线中,他一个人杵着盲棍在走,恰好一缕金黄色余晖打在绑眼睛的烂布条,肖娇瑟觉得瞎猫陈有点装。
瞎就瞎呗,干嘛非得绑个布条,还是烂的。
瞎猫陈用盲棍敲了三下青石板,示意坐船。
肖娇瑟看到也听到,但没有像往常一样靠岸。
因为一队骑马之人向瞎猫陈靠近,队伍整齐,威武雄壮。
总共十八个人,个个身着铠甲,手拿长矛,肩背弓与箭。
肖娇瑟不了解情况,不敢做出动静,只能缩在船上。
“站住!”骑兵队为首之人,朝瞎猫陈喝了一声。
公良飞白早看出是瞎猫陈,老熟人了。但依照天德城律法,时辰进入酉时,天德城便要实行宵禁管制,不是住在天德城的人,不能随处乱走。
因此司隶校尉巡查时,遇见街上之人,不管是否熟悉,都要盘查一番。
前日,他的上头夏官司马透露出一点话风,天德城要多加巡查,可能有点不太平。
瞎猫陈站定,说了一句:“官爷,今日三卦已满,明日赶早。”
“放屁!江北可不是江南,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关,小心押你入牢!”公良飞白坐在马背,趾高气昂。
瞎猫陈抬头仰看马上的人,幽幽说了一句:“我没放屁。”
“来人,押走!”
公良飞白有点上头。
此时,身旁的手下向公良飞白趋身靠近,低语一句:“大人,他烂人一个,押到牢里还得管饭、写报告......理他作甚?”
公良飞白想想也对,晾这瞎子也搞不出来什么。他盯着瞎猫陈不说话,扭扭缰绳,带队走了。
两人擦肩之时,公良飞白又觉得不解气。
于是他轻哼一声,以示警告,夹杂着瞧不起的意味。
突然!
一道万钧之力凭空而出,瞬间压在瞎猫陈身上。
他本就身形瘦削,再加上毫无准备,身躯顿时被压弯,双脚无法支撑,将要栽倒在青石板;瞎猫陈下意识探出手要撑在地面,免得狗啃屎。
呼!
瞎猫陈躬身踉跄两步,卸了部分力道,探出的那只手,距离青石板地面还有两寸,最终控制了身形,稳住了。
不过手心对下的青石板轻轻飞起一些泥尘,很微弱,无人发现。
“恭送官爷。”
瞎猫陈就势弯腰作揖,恭维了一句。只不过,缩在船上的肖娇瑟能听出他语气没那么诚恳。
公良飞白是练武之人,境界已达到“不动尊”三叠。他能在天德城当司隶校尉,管理城外各处治安,靠的是世袭,有大把资源与人脉。
在天坤大陆修炼肉身,需要大量灵气以及各种秘籍,如果没有家族或门派支持,普通人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可一旦练得有所成就,那就是会走路的铁塔,冲锋陷阵无所顾忌。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者,最为那些门阀或家族喜欢。
公良飞白哼哈之间,尽是劲道!
瞎猫陈也因为一道哼声,被压弯了腰。
龙眠江中,
瞎猫陈坐在船头,看着江南万家灯火,顿感孤寂。
他来这里已经两年,每次回家都没有一盏灯为他点起。
肖娇瑟摇着浆板,不知想什么,又觉得枯燥,便问:“瞎猫陈,刚才你还挺硬气的,竟然没摔倒。”
瞎猫陈:“那是!我略懂一些三脚猫功夫,区区劲道,不足一提!”
“嗤,还敢吹牛,刚才你的狼狈样,我有看到,人家只是放你一马而已。”
肖娇瑟的牙齿在暮色中,显得很扎眼,白的都有点反光,不知是否脸太黑的缘故。
瞎猫陈转过身,与肖娇瑟相对,驳了一句:“放屁,谁稀罕他的马!”
肖娇瑟咧嘴笑了一下:“嘻嘻......”
“别嘻了,能不能快点?”瞎猫陈。
“我出了名够快的!”
肖娇瑟说话间抬起手臂展示她的肱二头肌,突然想起什么,又迅速放下。
“是吗?”
“喂,你的船在下沉呀!”
“是呀,沉得快啊嘛!”
“你别这样搞啊,我赶时间回去吃宵夜啊!”
咕噜噜~